艳阳高照的日头在屋内门窗的过滤下,剔除了炎炎酷暑,只留满室沉静的清凉。
顺着压抑的轻咳声,虞懿行向里走去。
眼前是一座气派而华丽的屏风,上头呈现着的花团锦簇,仿若春日阳光下的花丛。
在一片或是浅淡的绿,或是陪衬的红下,中间那团团正明媚盛开的花朵引得虞懿行多看了两眼。
辨认出品种,脚步也随之顿下。
虞懿行站定在屏风前,借着视线,细细描摹起了上头的花色。
“这是月季。”
顺声回首。
只见侧后方的刘昌荣从内室走出,顺滑的发丝自然垂落在身后,一身正红色的寝衣衬得人肌肤胜雪。
比起先前宴席上的会面,那时的刘昌荣简直像是被钉在了“三皇子正妃”这样一个狭小又方正的框架内,老气横生;
同现下的模样,压根就没法儿相提并论。
饶是如此,比起屏风上的月季,虞懿行觉着,面前的刘昌荣,更像是一朵牡丹。
似是能顺着虞懿行的视线,窥听到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可是——我更爱月季。”
视线顺着虞懿行,投落到屏风上一瞬,很快又收回,只笑着同满面疑惑的姑娘对视。
“应该说,我唯爱月季。”
刘昌荣背着光,将眼前虞懿行的每一寸神情,都看得透彻。
屏风自虞懿行身后绽开,沾染上灵气,被浇盖得鲜活。
如水般柔和的美人在前,身后再是瑰丽的景色,也褪了浓郁,为浅淡陪衬。
一时间无人开口。
刘昌荣定定看向虞懿行,又像是在看她身后那座屏风,目光流连,情绪直白;
虞懿行几番想要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刘昌荣的抬手示意下,二人就这般进了内室,坐于桌边。
似是等候多时,面前的圆桌上,正摆放着精心准备的茶水与点心。
点心如同那日一般,造型精巧又别致,宛若一朵朵绽放的花朵,伴随着鼻息间那似有若无的茉莉花香萦绕。
茶水撞击瓷器,发出悦耳的声响。
虞懿行也没再琢磨刘昌荣的意思,只用备好的帕子净了手,拿起面前香松清甜的荷花酥就往嘴里送去。
见虞懿行双颊吃得鼓鼓囊囊,刘昌荣笑意渐露,转而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在瞬间被清散,只余满面怅然。
刚借着面前的茉莉花茶顺下一口噎人的点心,虞懿行就听对面的刘昌荣说道:
“你与他口中的你,真是一模一样。”
抬眼,又见那日关切到,甚至可以称得上为慈爱的眼神。
刘昌荣虽年长她些许,但先前二人并无交集,这般做不得假的深厚,着实是令虞懿行摸不着头脑。
几番开口,似乎都不大合适,后知后觉面前笼下一小片阴影;
原来是俯身探去的刘昌荣正捻着帕子,给虞懿行擦去嘴角那些点心酥皮碎屑。
随着这举动,虞懿行脑袋发空,嘴巴微张,刘昌荣却已收了锦帕,坐回原位。
“他说你同虞夫人很像。”
刘昌荣说这话时,没再看虞懿行,只越过她的肩侧,穿过珠帘缝隙,看向那座屏风一角。
“江南女子的婉约,香甜软糯的口味,却是一身宁折不弯的傲骨。”
从虞懿行的视线望去,一直处在屋内暗角、垂下头去的刘昌荣,只留低迷叹息的一双唇,正随着指尖描摹锦帕上的绣纹,开开合合。
“他说你知善恶、明是非,内里却是个纯净的孩子心性,他生怕这般不设防的你,会受委屈、遭伤害。”
刘昌荣越说越温柔,连着神色,都快化出水来。
“他说——只需一根糖葫芦,或是一包玫瑰芝麻酥糖,就能让你破涕为笑——”
倏地,温柔被浇灭,这世间,总有光触及不到的角落。
“可是——迟迟,那一日的他,特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亦筹划了许久,只为避开这昶王府内的眼线,来我院内寻我。”
刘昌荣的视线重新落进虞懿行的双眸。
“聊了许多,也问了许多,可到头来,那般了解你的人,却连着当年那场大火、那道旧伤,他都不曾知晓。”
刘昌荣说着,眼中浮上一层迷蒙,看向屏风的目光,似是着迷了一般;
连着嘴里原先的字正腔圆,也变得细语轻声,
“我知晓,你未出席纳侧妃的宴席,不是真病;我也知晓,你这些年来,在百晓阁所耗费的时间精力;我更知晓——”
虞懿行在片刻的震惊后,很快又整理好了情绪。
一双看似幽寂无波眸子里,却随着面前刘昌荣的一句句话,于深处埋上火烛,亮起星河。
“那年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