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被叮嘱了十多年,“莫见外人”的一日。
大抵是那自九岁以来就伴随着谢聿衡的“命象”,亦是那些游方道士口中,从不曾得到印证的预言。
是少年郎的顽皮好奇,是多年重复下的逆反心理,亦是——
缘定胜天。
舒意茫然地摇着头。
她跌跌撞撞向谢聿衡的院子走去,却在推门前的那一刻,又生出了犹豫。
门开合,院无声。
舒意借着昏暗的视线,追寻着那细微的响动,来到了里间,站定于帷帐外。
还不等舒意掀开,里头突然伸出一手,将她拉拽进柔软的榻间。
牵挂了这么些日子,悬挂起那么许久的一颗心,就因面前之人于耳边的声声:
“舒意”,而踏实落下。
颤着手,舒意环上谢聿衡的腰。
她带着哭腔,与他声声重叠,
“谢聿衡——谢聿衡——”
谢聿衡单手撑起,眯着眼,努力聚焦着视线。
片刻后,像是一只被主人给抛弃了的小狗,黏黏糊糊地轻蹭面颊。
酷热的盛夏,被丢进了一汪温热的池水中;
温暖包裹,随波荡漾。
摇曳下,刻画出生生世世的留恋。
借着帐顶花纹,舒意恍然大悟。
屋内那些似曾相识的味道,正是那日她被强掳至三皇子屋内时,所闻到的。
夜浓厚的黑,被远处慢慢溢来的鱼肚白给冲淡。
身旁的谢聿衡正侧对向舒意,睡梦中的一张脸上,是掩不住的心满意足。
原先葱白的指尖,却因沾染来时路上的泥沙而变得斑驳。
舒意收回手,支起身,垂首在谢聿衡旧伤未退的面容上,落下点点虔诚。
割舍下最后一眼,用着别扭的姿势,跛着脚,小心挪动出屋。
待走至大门前,舒意还是忍住了回头的冲动。
天色泛出灰白,那一个个晨间,他也定是这般来看的她。
赤色大门无声开启。
听到动静,候在外头那人于第一时间迎上前。
“柳姑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