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声。
最后,还不忘抬起手,对他扬了扬双指捏着的那根枯草。
“呆头鹅。”
她笑得抿起唇来,用手背虚虚遮住,
“下次来见我时,可以不用那么着急。”
说完,舒意回身向屋里走去。
行至半道,又重新折返回几步。
晚风路过,二人几步开外的画面,被定格在这疏朗的月色下。
目光无声相对,遮不住心底那已经压抑不住、正向外蹦出的雀跃。
无声胜有声。
“我去收拾一下。”
舒意说,
“你在这儿等我。”
顿了顿,朝着仿佛被石化在院中的谢聿衡皱了皱鼻,
“你——莫要乱跑。”
* * *
街道上目光所及之处,皆被一盏盏形状各异的花灯给点缀得亮如白昼。
灯火辉煌,灯影摇曳。
路上三两结伴成群的百姓们,顾不得夜色渐深,仍流连忘返。
前些时日那场先斩后奏的“私奔”,也算是闹得附近一带,人尽皆知。
今日带着舒意翻墙溜走前,谢聿衡不忘,给舒意带上了那特意为她准备的面纱。
先前的舒意,只觉自己在一眼看得到尽头的世界中,了无生气。
更别提,于这些节日时分,来一起参与这场欢欣。
身旁或是打闹娇嗔的年轻男女,或是家仆成群、带着帷帽的闺中小姐,或是年岁参差的几口之家——
舒意满是新奇地看看路人,又看看街边摊贩的各类商品。
谢聿衡一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抬起,将舒意归纳进一方不被路人碰撞的天地;
一边,还要装作不经意地闲散接话。
实则,所有的注意力,连带着余光视线,都粘连在舒意的身上。
见她这般高兴,谢聿衡也不知不觉,一并沾染上明亮。
舒意抬着头,兴致盎然地观赏着一盏盏垂挂于路边,作装饰用的花灯,
“看不出来,你还挺招人喜欢。”
谢聿衡始料未及。
那全身心都扑向舒意的神思还未来得及归位,怔楞着、本能地应舒意一声:
“嗯?”
“面纱啊。”
舒意指了指自己带着的面纱,收回视线,去看身旁的谢聿衡。
“你这是问哪个姑娘借的?”
谢聿衡脑子发直,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是专门给你买的。”
话音落下,就见舒意笑得眉眼弯弯,
“原来如此——今夜要带我‘翻墙’这事,谢公子是‘预谋’了多久?”
二人不约而同放缓了脚步。
谢聿衡虚虚围拢着舒意的手臂稍稍落下,又抬起;
余光里,舒意垂落在身侧的手微晃,谢聿衡抬起的那只手也随之收紧又松开。
最终,还是只维持了现状。
谢聿衡带着舒意走走停停。
待到四下几近看不到旁人,舒意这才发现,已临近小城门处。
今夜的人流量,大都聚集在正城门连接的闹市口处;
这样的对比下,已经闭上了的小城门处,空旷得像是两个世界。
舒意跟着谢聿衡向不远处的古树方向走去。
古树后方,马儿正乖乖于原地待命。
谢聿衡抬起手臂,示意舒意先上马,却在这时,从拐角处出现一提灯中年男子。
“张伯。”
谢聿衡于第一时间转过头去,
“多谢。”
张伯满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从腰间抓出一串撞得叮铃作响的钥匙。
小城门无声打开,谢聿衡翻身利落上马。
他拥着怀中的舒意,笑着再次同张伯致谢;
张伯却是“诶——”一声,随后大约是想到了前阵子的那场闹剧,抬高了手中的油灯,借着零星的光,看了看舒意。
“怪不得——你小子。”
张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点了点头,
“可不许欺负了人家,记得早些把人给送回去。”
说完,也不等谢聿衡和舒意作何反应,只哼唱着小曲,借着手中那盏昏暗的油灯,回到今夜应该值班的原位。
马蹄扬起,踏碎一地星辰。
待到视线从黑暗中走出,重归清晰,舒意的面前,是一汪清澈的湖泊。
谢聿衡先翻身下马,随后不等舒意伸手,便将她托抱而下。
托抱下舒意的手并未离开,而是直接用手心包裹住了她的。
就这样,舒意呆钝地任由谢聿衡牵着她,向着波光粼粼的湖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