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突然响起清晰的走动声，巡逻的人要进来了。
林浅温急忙寻找躲避的地方，这里空间虽大，但没有任何掩体，空旷到一览无余。
门后已经响起了扭动把手的声音，怎么办……诶？
林浅温瞪大眼，咽下喉咙里的惊呼——一根细长的腿柱子绕上她的身体，将她往空中一扔。
林浅温的手一触碰到那青灰色的肉皮，全身就唰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此时门开了，有两个人进来，“啪”地打开灯。
林浅温躲在怪物的身体侧面，汗毛直立地听着空气里的动静。好在那两个人似乎只是例行公事地看亮眼。
“每次看都觉得这只东西很怪异。”
“没事儿，这里都是失败品，等医生回来就要处理掉了，你看，它都不动的。”
“也是，失败品都是废物，连长相都这么丑。”
“走了走了，浪费时间。”
灯被关了，门也重新合上，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林浅温轻盈地跳落在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走到实验台旁边，林浅温蹲下身，看见上面贴着一个标签“杂”，显示这是个杂交种。
抬头仰看，这个人造的庞然大物，就这样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似乎因为太高，它背抵在天花板上，狰狞而狼狈地弯曲着，它无法走动一步，好似仅仅维持现在的平衡就耗尽了所有能量。
阴暗的、带着丝金属冰冷气息的房间里，这个由几种动物杂糅成的怪物，似乎还保有清晰的意识。
那双巨大而浑浊的眼珠，忽然有了小小的颤动，如同黑夜里的黯淡珠光，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林浅温。
林浅温一动不动地和它对视。
它已经被宣判了死亡。
良久，林浅温离开了房间。
*
笔灰进入这间房时，一双凌厉的眼睛立刻从笼子里抬起，死死地盯着他。
“我是来救你的。”笔灰友好出声，同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外面的巡查人员马上就要到了。
笼子里的矮个子男人没有动静，他的目光始终警惕、冷漠，泛着一丝精光。
脚步声越来越近，这里的房间内部都很简单，没有多少可藏的地方。笔灰返身往门口走去，接着原地跳起，直接撑在门上方的墙壁夹角上。
几秒后，门被打开了，两个巡查员站在门口即可看见里面的笼子，这样的巡查他们每天都在做，这会儿见笼子里的人睁着眼睛往他们这儿望了一眼，便用笔在本子上划了一下，就直接过了。
等外面声音远去，笔灰才跃下，来到笼子前。
“啊，还有锁啊。”笔灰摆弄了一下，没能打开，说：“我试试看能不能把笼子砸开，你退远一点。”
“强行破坏会发出警报。”男人终于开口，他缓缓站起来，“你是什么人？”
笔灰真诚一笑：“我和你一样。”
男人“哦”了声，招手让笔灰走近点，低声道：“我有办法。”
“什么？”
男人勾了勾唇，那双黑色的眼珠闪过一道浅黄色光芒。
*
林浅温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巡查人员拐过走廊的背影。
这里的走廊又笔直又长，关键是外面灯火通明，敞亮得让任何做贼心虚的人感到浑身不舒服。林浅温有点明白贼偷见光死的心理了。
林浅温做贼般细细听着动静，巡查结束了，她试着小声叫了几下，但没有回应。
大家都离得很远吗？
越过几间房，林浅温忽然听到左手边的房间里有动静传来，贴耳听了会儿，她迅速开门进入。
她一进来，从一面墙后就探出来一个脑袋。
时欲：“你来干嘛？”
“听到有动静。”房里开着暗黄的灯，林浅温看看四周，问：“只有你一个人吗？”
时欲倚靠在墙上，双手抱胸：“出来吧。”
下一秒，林浅温赫然看见一条凸眼鼓腹的巨大金鱼从墙后边游了过来。
它简直能有一头牛那么大，漂浮在空气里，却像在水中一样自在，就那样慢悠悠地毫无阻力地摇摆着尾巴，肥硕的躯体上覆盖着银色鳞片，像金属一样泛着冷光。
林浅温：“！”
来这里真是开了眼界了。
金鱼肥嘟嘟的嘴一张一合：“这个小姐姐是谁呀？”
林浅温凌乱地听着从巨大肥壮的金鱼身上传来的稚嫩童声，沉默了。
“同伙。”时欲言简意赅。
林浅温：知道吗？同伙和同伴虽然只差一个字，但意思可大不一样呢。
“你不要说话了，保持安静。”时欲对大金鱼说道。
那个稚嫩的童声听话地“哦”了一声，在空中来回地摆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