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落薰坐上车,祁言昭问她中午想吃什么,张落薰说她没有胃口。
她确实没有胃口。
祁言昭的几个提议要么被她否决,要么被她用一句随便敷衍,最终,他们决定回家自己做饭。
临近中午路上微堵,主干道上车队排起了长龙,阳光热烈,光斑落在车窗上如同水中燃起来的涟漪,溢散到整个窗面。
遇到一个红灯,祁言昭停了下来。
张落薰看向窗外,问祁言昭:“今天的画展好看吗?”
祁言昭偏头:“还可以,怎么了?”
张落薰看着前车的屁股,没有看祁言昭的眼睛,她说:“我也觉得挺好的,只是担心你不感兴趣,你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人?”
外面像蒸笼,车里面开了空调,凉爽惬意,祁言昭貌似真的认真思索了片刻,在红灯变绿的前一秒说:“没有。”
人心像车一样在路上挤堵,都只能带着脾气慢慢腾腾挪移。
回到家,张落薰拿出冰箱里的鲜面条,祁言昭不解地问:“今天中午不是吃米饭和菜吗?我给你做一条鱼。”
张落薰语气淡薄:“做鱼很麻烦,吃面条吧,面条简单。”
张落薰起身去煮面,祁言昭忽然拦在她身前,他轻轻抓着她的两条胳膊,盯着她问:“今天不太高兴?”
祁言昭察觉出张落薰的反常,她撇过脸:“可能是外面天气太热了,我没有胃口。”
祁言昭摸摸她的额头,他说:“温度没有异常,应该不是中暑。”
张落薰挣开他的手,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吃完饭睡一觉就好了。”
张落薰果真睡了一下午。
她这些日子分外疲惫,祁言昭在她身边,她似乎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双层窗帘拉上后,遮天蔽日,她在黑暗中沉沉睡去,醒来时发现身边空荡荡。
祁言昭大概已经醒来起床了,她睡得太死,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知为何,醒来看见祁言昭不在她身边后,张落薰心里竟然有一丝发慌,她从来没有如此想要黏他。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屋子里穿梭,推开一扇又一扇门,寻找祁言昭的影子,最终在阳台看见祁言昭立在楼下。
她披上一件衣服,匆匆下楼,出了楼门后神态如常,只让自己显出一点急切,还带一点刚醒来后的睡眼惺忪,她问祁言昭:“你怎么在这里?”
阳光灿烂,祁言昭半眯着眼说:“我刚刚洗完车。”
张落薰疑惑:“你不是才洗了车吗?怎么今天又洗?”
祁言昭推她进楼门:“我感觉车里有味道,想彻底把味道清一清。”
张落薰随他上楼,她努力回忆着车里的味道,祁言昭是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他的车里不可能有难闻的味道,平日里连车载香薰都不放。张落薰忽然想起,她确实在祁言昭车里闻到过淡淡的清香。
如同香水味儿的尾调,素雅幽然,久久留香。
这个味道,她仿佛在艾诗瑜身上也闻到过。
高级的香水味,总是与众不同,并且常常让人察觉不出。
张落薰又想起了艾诗瑜,她忽而变得有些魔怔。
艾诗瑜为什么会出现在上午的画展,祁言昭又为什么和她一前一后出了卫生间的门,他们在卫生间里遇到了吗?
按他们前后离开的时间算,可能遇上了,也可能没遇上。
他们不可能不熟,他们是昔日的同学,他们在微信上明明还有联系。
但当她问祁言昭有没有在美术馆里遇到特别的事情和人时,祁言昭说没有。
张落薰脑子里一团乱麻,混乱不仅在她大脑里盘踞,也爬上她的眉头,祁言昭开了门,他扶了一下张落薰,等两个人进门后,他个子高,弯腰躬身看张落薰,像看一个小女孩:“在想什么?你皱眉头了。”
张落薰被撩拨,脸上很快冒红,忙舒展眉头和心绪,她抬头看祁言昭,祁言昭的目光清澈纯净,她沉默三秒后说:“没什么,我在想工作上的事情,之前画的一个图没考虑承重墙的影响,墙体不能动,方案需要重新设计。”
“工作不要太累,钱够花就好,周末是放松的日子,你想出去逛街、吃饭和看电影吗?我可以陪你。”
祁言昭说完,张落薰忽然觉得头大,婚后她不太乐意频繁出去约会,两人曾经约会总是彼此端着,现在虽然也有点端着,但比之前好太多,他俩在彼此面前,终究是还没有完全撕下面具,卸下心防,全身心坦诚并赤.裸的相见。
他们其实还像恋爱时的状态。
张落薰的生活里不是只有祁言昭一个人,她不能总围着祁言昭转,昔日里熬夜彻查的恋爱箴言涌上心头,她随口说:“没事,我找安珠逛逛街,买点东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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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的灯光从头顶泄下来,流珠似的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