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落薰在祁言昭车上发现了一条丝巾。
祁言昭是她的老公,可丝巾不是她的丝巾。
上午的写字楼里溢彩流金,阳光从窗户外泼进来,漫了一层又一层,光线穿透银灰玻璃幕墙,撞向六层的南风设计室,拐弯躺在一位女设计师脚下。
张落薰工位上电脑开着,屏幕上显示着一间卧室的设计图纸,奶油宫廷风的风格,房间里铺着古典红木地板,堆着璀璨厚重的水晶灯、整排欧式风情的衣柜、深色金属质感的壁灯,还有一张被白色蕾丝围帐包围的床。
电脑前的女人看上去很年轻,长发,微卷,披着散在肩上,长了一张漂亮的脸,那张脸看上去既有国泰民安的温润大气,又有小家碧玉的清隽生动,毫不违和的融合着两种矛盾的美感,尤其是眼睛,溢散出端庄又风情的美丽,她穿着及膝的黑色修身休闲裙,戴一条链子极细的手链,随意的坐着,脸色却严肃。
她的电脑开着,人没在工作,专心致志看着手机。
张落薰凭借记忆在网上寻找祁言昭车上的丝巾是哪一款。
米白色的丝巾,知性优雅,关键价格不菲。丝巾是一个小众奢侈品牌子的,小众到张落薰听都没听过。
她不喜欢丝巾,所以祁言昭从来没有送过她丝巾。
盯了半天手机,张落薰脖子酸痛,她闭上眼睛转了转脖子,眼前全是那条浅色丝巾。
张落薰坐在工位上发呆。
窗外天气晴好,和昨晚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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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很急,天儿完全黑了以后,豆大的雨珠子噼里啪啦砸了下来,张落薰幸运的在雨落之前回了家,她洗澡收拾了片刻后,外面雷声隆隆。
祁言昭和她说今晚有同学聚会,会晚点回家。
张落薰独自躺在家里的大床上,看着墙上显示的时间。
卧室很大,奶油灰的墙,黑白相间的床和衣柜,麻灰厚布和白色轻纱的双层窗帘把外面遮的严严实实,仿佛把人与世隔绝,床头的复古台灯扔出泛黄的光,照在张落薰素净的脸上。
素颜时没人长得比她更乖。
她和祁言昭的婚房位于中心城区偏僻静的地方,安城寸土寸金的地儿,宽阔通透的大平层,白天采光很好,客厅的巨大落地飘窗能收纳四季的美景和阳光,家里的风格偏向于暗黑系极简风,主要以黑白灰三色为主,整体看着干净简约,细节处尽显精致贵气,过于精美,也过于冰冷。
夜深时,张落薰拨通了祁言昭的电话。
“你聚会结束了吗?”
“还没有。”低沉的男士嗓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声音仿佛被过滤一般,沾染着夜间的水汽和凉意。
祁言昭答得简洁,张落薰等了一会儿后对方没有再接话,她问:“喝酒了吗?”
“没有。”男声稳稳落下,“我在路上开车,送人回家后往回走,你先睡,晚安。”
张落薰放下手机,缩进被子里。
她心里不知为何有一丝不安,也不知不安从何而来。这丝不安如同扑面而来的命运,无声无息,暗潮汹涌。
祁言昭只是去参加一场同学聚会而已。
她和他结婚两年,倒是第一次见他去参加同学聚会。
张落薰忽然觉得,她对祁言昭,并不是非常了解。
她不知道他有什么同学,她未曾费力了解过他。
她似乎并不关心他的社交圈子和社交网络。
结婚两年,张落薰二十九,祁言昭三十一,两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双方门当户对,父母认可,婚后生活丰殷,衣食无忧。
他们是人人眼中的模范夫妻,是安城上层圈子里的一段佳话。
张落薰看着墙上的时钟和他俩的巨幅婚纱照,回忆涨潮。
拍婚纱照那天,在春夏之交。
她第一次穿漂亮的白色婚纱,蕾丝刺绣,拖地长裙,款式简单优雅,钻石碎珠嵌满裙摆,渲染出一种波光淋漓的美不胜收。
她微微紧张的站在祁言昭身旁,一动不动,四肢僵硬。
摄影师拿着相机朝他俩喊:“新郎新娘笑一下!”
张落薰抬起嘴角,她用余光偷偷瞥了祁言昭一眼,身旁的男人脸色严肃,给人一种静谧单调的距离感,像一座凛冽的孤岛,渗出淋漓冷意。他的皮相醒目斯文,骨相无可挑剔,眉眼里刻着干净和矜贵的气韵,鼻梁上架着银色细丝眼镜,泛着金属清冷的光泽,天生是行走的衣架子,身高傲人,宽肩窄腰,把熨帖的黑西装和白衬衫撑的笔挺漂亮,用英俊来形容他似乎不再妥当,总是差点儿意思。
摄影师让他微笑,他放松了脸色,看上去少了些不近人情的漠然。
“笑得灿烂一些!”摄影师又开始大喊。
张落薰竭力抬起嘴角,她的脸颊肌肉因长时间的假笑而有些酸涩,摄影师看着镜头里的两个人,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