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书匣。
阿英一把抱起书匣,闷闷道:“阿兄又骗我,我已经小半年没长个子了。”
“这个我来,你拿不动。”
冷世安接过书匣避过她,看了一眼床上洗得干净叠得整齐衣衫,道:“你去拿那些吧。”
阿英扶了扶头上的儒巾,问:“阿兄为何带这么些书,此次循假几日?”
“五日。”冷世安将书匣装好,又检查了一遍,“我要去繁盛街的糖水铺子一趟,循假前想再去上一课,布置些课业让他们完成。”
阿英笑他,“阿兄还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夫子,循假也不让人轻松。“
笑完又道:“刚好我今日带的点心多,我同阿兄一道去,给孩子们分一分。”
窗外,鸟雀鸠鸣,花影间日光灿烂,丰收的季节一片繁盛。
冷世安这三年过得不易,虽然欺负他的人不再嚣张,却始终没有断过麻烦。好在他并不在意,一心读书,每一次书院内的选拔都是头名,这越发让他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毕竟,举荐名额有限,他是他们最大的劲敌。
闲暇之余,富家少爷们便出去游玩享乐,他们从不叫他,甚至联合起来孤立他,对此冷世安却并不知晓,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别人对他的异样,却是将精力和时间花在了讲学上。
明德书院的头名小郎君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坊间对他的传闻颇多,知道他原先在家中也开过讲堂,便转门请他给孩童开蒙授课。冷世安原是不愿,自己尚且是个学子,何谈同别人讲课。可是肖夫子却替他应下了。
夫子说:“他们的孩子上学不易,如今大梁重武轻文,大家都跑去参军学武艺了,好似那条路更容易飞黄腾达一样,长此以往,科举岂不是形同虚设,哪里还能选拔出来人才。国之未来何去何从,总不能靠着几个武将治理国家吧。”
冷世安赞同肖夫子的观点,这些年战事不断,岳子禹征战南北皆大获全胜,朔军扩充,招兵买马,眼看着老百姓都将娃娃送去了军营里,有吃有穿,干得好了还有晋升,有俸禄,三五年下来混出个人样的比比皆是。
“这些年参加科举的人越发少了,朝廷都选拔不出人才了。”肖夫子唉声叹气,又看了一眼他这个最爱的学生道,“你去试试吧,于你也有好处。”
冷世安称是,这才接下这个差事。三年下来,教了一波又一波学生,但能始终坚持下来的寥寥无几,他虽分文不取,却是得到了百姓的称颂,大家都晓得那位长相俊美的小郎君性子好,讲课更好。
冷世安便因此扬名出去了。
这件事阿英也是十分支持,一有空便会跟着去帮忙,只是,这些年同番邦互通商贸,大胡子蓝眼睛的人都来了大梁,起乱的事就越发严重了,尤其是小娘子和小媳妇,但凡有些姿色的都不敢一个人出门,不然就要打扮成小郎君的模样,不然白日里都能发生不测,实在令人害怕。
百姓苦不堪言,朝廷多次严查也未有结果,最终归咎于番邦蛮夷作乱,可却也抓不到人,终究还是任由事态恶化下去,找不出根结所在。
借着背后打进来的日光,冷世安仔细审视了一遍阿英,小娘子长开了,小脸却越发精致明媚,明眸皓齿,眼波流转,她生得越来越好看了。即便是这一身小郎君的穿戴也难掩过人的颜色。
“阿兄放心,我脸上涂了黄粉,遮白。”
阿英很自信,她皮肤太白,容易让人看出破绽。
冷世安忍俊道:“就是脖子忘抹了,两个颜色。”
“啊。”阿英这才想起来出门时走得急,还真忘了。
“怎么办?”
冷世安环视一圈屋子,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绸缎的巾帕绕了一圈,系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先这么遮一下吧。”
虽是初秋,可他的手已有些冰冷,系帕间触碰到她颈间的皮肤,凉凉痒痒的,小郎君的耳根瞬间热起,为了掩饰尴尬,他转到了她的身后为她打结,直到面色恢复如常。
秋风微凉,被风吹落的黄叶铺满了整个一条街,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好似有了灵魂,对这秋日的赞颂。
阿英坐在学堂外,守着点心等着散学的孩童们一个一个跑过来取。她喜欢看他们小小的人,恭恭敬敬地朝她行礼,有模有样地问好,然后在咬到点心的一瞬间原形毕露,还原孩童的本真,那馋嘴满足的小模样真是让人心生欢喜,每当这个时候,阿英总是毫不客气地伸出手去捏一捏他们的小脸,揉一揉那软乎乎的面颊。
真真是太可爱了。
晚霞映照天际,整条街呈现出大气磅礴的粉色,这时孩童们吃完点心被爹娘领走,还不忘跟她约定下一次的时辰,点着花样地要点心吃,阿英也总是有求必应,成全他们的小小心愿。
“这也算是帮了阿兄吧。”小娘子挽着冷世安的手臂,慢慢地朝前走。
傍晚的繁盛街异常热闹,华灯初上,烟火气熏染着整个南府,甚是让人心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