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仟才听了自己的话后饶有兴味地闭口不语只笑,念婵以为救命稻草生效了,她笼了额前的碎发,颔首抬眸微笑。
她略有得意,大姐,你永远别想比我幸福。
念婵转而又变得弱柳扶风般眼波脉脉,努力做出些曾经蛊惑了刘举人的娇俏模样,竟是希冀着眼前的探花郎得知大姐的丑闻后能转而选择自己。
甚至大胆地说道:“你看我……”
张仟才的表情略有几分复杂,像是嘲讽中又带着几分怜悯。
“二小姐,你还是自己先看看自己吧?”
他唤身边小厮,从一个红箱中翻出一面铜镜递给念婵,那箱是他预备赏给诸小姐的丫鬟们的彩头,都是些便宜的梳奩玩意。
念婵接过铜镜,正欲好好端详一番,忽然之间之间她尖叫一声,把铜镜掼在地上。
可惜张仟才选的这中便宜铜镜,不是小姐屋中那种镶了琉璃的好东西,一时竟然都掼不碎。
张仟才捡起铜镜,端到念婵面前,满面笑容:“二小姐不照照看吗?”
面对着张仟才几乎要递到脸上来的铜镜,念婵拼命摇头。
镜子里的那个人,稻草般的枯槁乱发,满头的灰尘碎屑。面容消瘦,两颊深深地凹陷,毫无血色,但嘴唇却抹得鲜红。不合身的粗布衣服豁着领口,锁骨像枯柴一样凸出。
镜子里的人活像一个索命的厉鬼。
我吴念婵什么时候长得这副模样了?不,这不是我,不是我!
“二小姐既然不愿看自己,那二小姐你仔细看看我?”张仟才用铜镜遮住自己原先有瑕疵的那半边脸,然后鼓起腮帮子,模仿出之前浮肿时的样子,“还记得我吗?”
念婵瞪着眼睛想看他在弄什么名堂,一会儿,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是你……是你!你是合谋起来害我和刘郎的人!”
念婵认出了张仟才,惊恐和愤怒爬上了她的脸,将她的表情扭曲作一团。
她认出来了,是那日在虎镇寺桃林里屋内辩解的丑书生,也是那日在春灿宴上约刘举人喝酒的丑书生。
难怪眼前人根本不在意她说的大姐与丑书生的事,因为他就是那位丑书生!
她之前没意识到,两个人竟然是同一个人。只怕是因为张仟才当时太过丑陋,所有人都不愿看他第二眼罢。
“二小姐说笑了。害你的怎么是我呢?明明是我被你们害得差点身败名裂。”
他冷淡地勾了勾嘴角。甚至差点连累大小姐,好在他张仟才现在有能力给大小姐更好的。
张仟才见吴府众人仍然摸不着头脑,他干脆亮明身份。
“在下全名张仟才。那日虎镇寺,误入贵府二小姐做的局,差点酿成大祸,所幸金夫人英明,在下才保得名声。思来想去终是小生的错,害得佳人受惊,故今日正式来提亲了,望夫人成全呐。”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大夫人一时忘了顾全体面,脱口而出:“我听闻那日的书生奇丑无比,怎能是你!”
说完,大夫人自知失言。
张仟才听到这句话并不生气。那些说他丑的言论他听的够多了,并不差这一句。
要是没有恩公,恐怕这些话还会如影随形地伴着他的下半辈子。
张仟才并不吝啬告诉他们原因,他道:“小生得了一位恩公指点,经神医之手,已将面疾治愈了。”
吴老爷捋着胡须道:“原来是这样……”
众人皆没有想到那日的丑书生竟还有如此境遇,纷纷感叹起天道磨人。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彻底沦为疯子的二小姐。
“没想到堂堂身为二小姐竟然会去找做这种事,残害自己的手足同胞!”
“真是可怕,诶啊,我下辈子忽然不想当小姐了,还是继续投胎做个管家的女儿吧,至少干净!”
“软香楼里的头牌都没二小姐脏!”
“你们知道她被禁足的真相吗?据说是被好几个男人骑过了呢。”
“她都说了她有□□,肯定的呀,不然为什么大夫人不许人去伺候她?”
丫鬟们粗俗的议论丝毫不避及瘫坐在地上的念婵,甚至有方才那个被念婵扇了一巴掌的小丫鬟的好姐妹,故意大声地说着侮辱人的话给念婵听。
纷纷的议论像春日的蜜蜂环绕着念婵的头嗡嗡作响,她觉得头好痛,她捧着头,手指愈发收紧,似乎想将自己的头捏碎。
“念婵。”
忽然一阵清泉般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她抬头,是大姐念婉。
大姐修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清秀的脸庞不知是因为方才哭泣了还是怎的,憋得潮红,她才发现原来大姐如此好看,像皎洁的月光般无暇。
“大姐,我,我方才说的不是真的……”
丫鬟的议论让念婵意识到方才被张仟才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