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娇把小鸟摆在窗边的多宝阁上,然后毫无心理负担地早早睡下。谁知道一晚上噩梦连连,被魏如鹤掐着脖子在耳边念经,“你怎么能放弃我”。
早上惊醒的时候,一身冷汗,吴念娇摸了摸脖子,起了一些鸡皮疙瘩。但当她看见铜镜里稚嫩的自己,又变得心安理得了起来,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不找他复仇已经算大慈大悲了。怎么就不能放弃了,谁稀罕。
吴念娇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洗漱,坐到镜子前让铃铛给她一边扎了一个小揪揪,再在小揪揪上戴了几朵用彩色丝带绑成的花,镜子里的小人儿顿时变得可爱万分。
“要不奴婢把去年生辰老爷赏的珍珠排钗拿出来给小姐戴吧?去四小姐那儿,可不能寒酸。”
吴念娇噗嗤一笑:“四姐哪看得上我的珍珠。跟她有什么好比的,越寒酸越好。”
铃铛知趣地不再劝。
“小姐,早膳在这里用吗?”
“不了,去四姐那里吧,她的小灶不蹭白不蹭。”
吴念娇从台上随手抄起一个藕荷色的荷包,装了一点填肚子的果干以防万一,挂在腰上就出发了。
念妙住在夫人院子里的东厢房,离这儿不远。其实以她嫡女的身份,早就有一进独立的小院候着等她入住了。但夫人舍不得,一直让念妙睡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就近照看。
吴念娇到的时候,大门已经敞开,大概夫人早早就出去管家了。
吴念娇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口整理了一下心情,把自己的眉毛往下抚,又回忆了一下傻女该怎么扮演,才绕过影壁,往东厢房走去。
廊下隐隐传来争执的声音:“你跟我都是外院洒扫的,有什么好趾高气昂的?”
吴念娇匆匆一瞥,发现两个侍女正拿着笤帚争吵,一个正对着她,一个背对着她。
正对的那个人正是红绦,她一听对方的话立刻反驳道:“怎么,我说你一句干活不用心,就成了我趾高气昂?”
“不就是几片沾了水的叶子嘛,夫人都没说我,你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这犯贱?”
“万一小姐滑一跤,我还要跟你一起受罪,要不是我跟你一起做事,你被发卖被撵出府去又干我何事?”
“你!你不过是仗着你娘是厄嬷嬷才这么欺负人,一嘴一个发卖发卖是想吓唬我?告诉你走着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姑奶奶有一天要你好看!”
吴念娇走了几步换了个角度,才总算看清了,原来是跟红绦争吵的侍女是小荷,正是上辈子被夫人指了陪她去魏如鹤府上的陪嫁丫鬟。
当时痴傻看不懂人心,现在的吴念娇则清楚得很。
小荷此人好吃懒做、拜高踩低,在魏如鹤失势那段时间毫不犹豫地离开她,跟着张嬷嬷回了吴家。
后来新皇登基后魏如鹤掌权,她俩又上门哭天喊地地求回来。魏如鹤因着两人算吴念娇的娘家人,没多说什么就让她们照旧伺候吴念娇,而吴念娇痴痴傻傻也没有表示反对。
后来,估计是小荷感觉在吴念娇身边没什么前途,千方百计勾搭上了前院管事的二把手,搬出了吴念娇的院子。
一个小荷,一个张嬷嬷,明里暗里可没少欺负她。
小荷是吴念娇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与那段时光相关的人,一时间一种恶心的感觉泛上心头。
吴念娇心想,她现在动不了小荷,但让小荷吃点苦头倒是简单,也算是帮上辈子的自己讨点债回来吧。
吴念娇不动声色地往前走,装作没有听见她们的争吵。
但是在经过天井的时候,故意踩上了湿滑的叶子,接着一撇脚,摔在了地上。
“呜——”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摔在硬邦邦的石板地面上还是让吴念娇忍不住眼睛一酸。
红绦立刻注意到了吴念娇摔倒,立马忧虑地跑过来扶她:“五小姐,身上疼吗,可摔坏了?”
小荷也跑过来蹲着帮忙。
吴念娇捏了一把大腿,让眼泪涌得更多,半真半假道:“好疼好疼!”
红绦向小荷射去一个眼刀子,厉声说道:“我说什么来着?你这小蹄子刚刚还咄咄逼人,我看你是皮痒了!”
小荷显然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我没想到……这,哎呀!”
“吵吵嚷嚷什么!”显然是被外面的噪声给烦到了,念妙带着自己的丫鬟青绸来到了前院,便看见吴念娇刚被红绦搀扶着站起来,身上干净的衣裙沾上了污渍,一副脏兮兮的模样。
念妙心想,真笨。
吴念娇见念妙出来,立刻可怜兮兮道:“四姐。”
“怎么回事?”
红绦上前一步,道:“是奴婢的错,五小姐踩到湿滑的树叶摔倒了。”
小荷战战兢兢,什么都没说。
念妙跟着夫人学了不少管家的算计,问话初显威严:“小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