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的视线正好相撞。
然后,盛宝珠冷淡地挪开了眼,望向一旁的谢晏。
“你不是要去独步春楼看歌舞戏?走吧。”
谢晏还在叽叽喳喳,闻言一顿,露出得意神色:“我就知道你还是想看,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狗改不了吃……”
盛宝珠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余光间楼上的身影动了动,她连忙要拉着谢晏往外走。
谢晏还要发表一番“高见”,拉拉扯扯间突然“诶”了一声:“太子殿下?”
这下是走不了了,盛宝珠拉扯他的动作一顿,暗自狠狠地瞪了谢晏一眼。
随即,她转过身佯作才看见来人的模样,脸上闪过恰到好处的惊讶神色,施施然行了礼:“殿下。”
她垂了眼睫,没有去看李存珩的神色,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他眼底深沉如夜色。
李存珩负在身后的手带着几不可察的微颤,指尖用力掐着掌心带来的疼痛才能压抑住眼里呼之欲出的猛烈情绪。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
耳畔的嘈杂人声如同潮水涌来,但他的视线始终落在盛宝珠一个人身上。李存珩一步又一步走下楼梯,行至她面前时,方才的异样仿佛只是幻觉般转瞬即逝,又是往日那个清冷又温润如玉雕般的太子殿下。
“宝珠。”
盛宝珠闻言轻蹙了眉,以往她心悦李存珩,多加痴缠,可李存珩总是客气又生疏地唤她“盛娘子”。平心而论,李存珩是个温和知礼的人,说是温润如玉的君子也不为过。即使她往日里总爱跟着他,李存珩被她缠得烦了,也不过是认真又委婉地同她说:“盛娘子,在下还有要事,就先失陪了。”
哪怕是前世她挟恩图报,威胁李存珩娶她,也不过是个淡淡的“好”。她冷居东宫,但也衣食无忧。
可李存珩从未这样亲昵地唤过她的闺名。
盛宝珠静默了片刻,还未出声,一旁的谢晏已然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
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只能看见谢晏小半张侧颜,带着平日里常见的慵懒笑意:“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到珍馐阁来了。”
李存珩见到他的举动,不着痕迹地皱了眉,眼神却越过他径直望向盛宝珠,嗓音温和:“今日公干路过此地,珍馐阁的糕点味道很好。”
谢晏挑了挑眉,眼里的笑意含了几分讥讽:“我和宝珠正要去独步春楼,殿下也要一起吗?”
李存珩本就身处东宫深居简出,在宫外都嫌少露面,何况独步春楼这样寻欢作乐的地方。
他却只望着盛宝珠,眸中是温润神色,耐心地询问:“宝珠,是吗?”
盛宝珠抬眼觑见他眸中神色,除了往常的平静温和,还掺杂着些她看不懂的神情,像是许久未见,像是失而复得。她突然间有些莫名的慌乱,垂下了眼,道了声“是”。
“好,”李存珩盯着她,视线一刻都未曾错开过,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我也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