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我也累了。”
蒙德见自己碰了灰,也自知在这个时候不好再与景舟说得太多。
也许夜色太黑太沉,蒙蔽了他的心智,阻了他的判断。待明日太阳升起,世界变得清明之后,他的脑袋也会随之清醒,说不定会推翻今夜的说法。
与其再开口阻拦,引起他的叛逆和不满,还不如顺其自然,随他去做。
宁国里里外外这么多眼睛盯着,景舟总不好随意下手,肆意妄为。
这样看来,他还是不要担心太多才是。
这样想着,蒙德将房门关上,将外面的月色阻挡在这一块长长的门板前。
终是松了一口气朝外面走去了。
黑夜被光亮击碎,不过几个时辰,便又换了新的一天。
盛帝这几天都睡不好,不知是否还是因为杨家的事情而烦忧。
如今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的心情应该是松快一些的。
所有依附杨成文的大臣,都被他不动声色地用不同手段换下去了。
或流放,或降职,或入狱。
早在杨成文定罪前,盛帝便开始着手将这些人一个一个慢慢处理了。
只是如今杨成文已死,杨鸿深入狱,杨家衰败,从前繁茂的景象已不在,都城无人不感叹。
盛帝叹了口气,抬眼看向窗外。
绿叶已覆上一层淡淡的黄色,秋风习习,吹得枝叶哗啦作响。的确是夏天的繁茂已不复存在了,可又更多了一份秋的悲凉与衰颓。
殿内香雾弥漫,石都从柱子那边绕过来,将宫人冲好的热茶端到盛帝面前。
“陛下,您这几天都没睡好,又为了朝事早起忧心,还是先喝一杯浓茶暖暖身子,提提精神吧!今日的香料,都是挑了些提神醒脑的去点,陛下坐下慢慢品茶,休息一会儿,精神便更足了。”
盛帝的思绪被石都打断,视线也慢慢收了回来。
“也好,早起时还不觉有什么,现下反倒真有些困了。如今身子是比不得以前了,自然也不能像以前一般费力伤神了,也折腾不起了。”
石都见盛帝喝了茶又递上一块干净的帕子。
“陛下,您的身子好着呢!只不过最近的事情有些多,都堆到一块去了,难免让人觉得吃不消。”
盛帝接过帕子擦擦嘴,勉强笑了笑,“石都,你还哄我开心呢!你说的话我也都明白,只是人一天天地老了,身边的三两好友也渐渐离你而去了,你会越发害怕苍老。好像是世间瞬息万变,所有事情已经不复存在了,而唯有你还存活在这世上,残忍地看着这世上的一切变化。”
石都明白盛帝定是因为杨家的事情伤神,心中难免不快,再劝慰道,“陛下,您别再想了,世间万物,终有定数,一开始便已经决定好了。陛下您只是顺应了万物的变化,感慨难免多了些罢了。”
盛帝揉了揉肉发酸的眼睛,后又闭目养神,问道,“石都,你说我这一次是不是做得有些绝情了。闻善随我出生入死,如今他的后代却不得善终,如论如何,都是我亏欠了他。若他还在世,定会责怪我。只是如果不处理杨家,我赵家的江山迟早会被他们蛀空。无论是说我自私也好,狭隘也好,我也不得不做这件事。”
石都点点头,“陛下,杨老将军也深知这一点。否则他身前不会做如此打算,也不会心甘情愿将令牌送出来相助。他是料定了一定会有这么一天,为了社稷,他不得不忍痛做出抉择。这是杨老将军的一片心意,陛下如此做,才不算是辜负了他。所以,陛下切勿多想了。若是杨成文不除,家国不宁,杨老将军的魂魄也必定不得安宁。如今这样,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盛帝沉默,不再说话。
过后,他又道,“如今一切的事宜都准备妥当了,只待珲曜国人明日到来了。只是他们预计到达的时日,要比延后的计划足足提前了一天。他们这么着急前来,定是又存了什么难以言说的心思?但无论如何,又不得不好言好语地应对这。不过,有阿邈和其他人帮衬,我心里的底气便更足一些。接下来,我便是要会会他们,探探他们此番前来究竟所谓何事。我倒要好好看看,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