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动情绪,他立在门口的身影卓然不凡,垂下眼帘,神色难以估摸,“你没将我的话传回去?我不是说今日晌午前抵家。”
手下为表忠心直接跪下:“郎君,传了,少夫人没理会,说是日前生了一场病,心意已决,连族老都请来做主了。”
“生病?”连萧鹤棠都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报给我听。”
手下也不懂为何如此:“属下也是今日一早才知情,少夫人院里有意瞒着的,不让说。”
感觉到蹊跷,萧鹤棠不再问了,他立马更衣,干脆利落地收拾一番回府。
朱红大门早早敞开,管事迎候在台阶下,萧鹤棠随意扫一眼家门口的墙角,停了几张眼熟的车马,他没发话,管事就明事理地率先透露了,“族老们在厅堂等候多时了。”
萧鹤棠目不斜视穿过前庭,步履生风,因来得急并未用玉冠束发,长发简单绑了下,但身形气度始终清举爽朗。
他径自走进厅堂,里面的说话声暂停下来,目光一致看向他,而萧鹤棠将在座的所有人纳入眼底,探扇浅笑:“一点家事,何至于兴师动众,连累两位叔公多跑一趟。”
“鹤棠。”
族里的长辈问:“月鸯执意要与你和离,她已经在书上签字,只剩你了。你怎么想?”
萧鹤棠被问得莫名其妙,笑意不减:“我自然不答应。我既没做错事,无缘无故,凭什么和离。”
“她说你久不归家,回来也见不到人,与你夫妻一场名存实亡,现在缘分已尽,实在过不下去了,我们与你祖母也是劝了她许久,但都不为所动。”
“那她人现在何处。”
长辈彼此相视一眼,继而看向萧家的老夫人。
有萧老夫人在,其实东月鸯都不必请他们来做和离的见证人,她是萧鹤棠的祖母,更有权威。
很显然萧老夫人是不愿他们婚姻破裂的,其年事已高,只想儿孙和睦,为此言语间透露出殚精竭虑的疲惫,满面愁容说:“她在房里,先前不小心割伤了手,正在包扎,你快去和她说些好话,挽回她吧。”
为了让祖母放心,萧鹤棠态度有所收敛,点头应下:“好,我这就去。”
出了厅堂,站在门外静静听了一会祖母和叔公们的交谈声,萧鹤棠抚摸一把手里的折扇,缓步朝后宅走去。
途径庭院一晚上凋零不少的梅树,记忆中他想起东月鸯刚到萧家的时候。
东家的女郎到萧家借住,一住便是四年之久,然后在媒妁之言下,他娶了她为妻。
刚来时,东月鸯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呆笨如木头,据说是因染了风寒,烧坏了嗓子,时隔两三个月才养好喉咙,喉咙养好也不见说话几次。
小小年纪就一副寡言苦相。
长大了也是,见到他跟耗子见着猫似的,恨不得贴着墙缝走。
后来人越来越冷清,不常欢笑,像往身上蒙了一层纱,一想起来就灰扑扑的。
萧鹤棠陡然发现,他印象中似乎对东月鸯的样子都变模糊了。
可推开门,走进卧房,看到镜台旁的身影后他还是愣住了。
东月鸯听见动静,慢慢转过脸面对他,她红着眼哭过的样子,梨花带雨像被水洗过,颊肉白里透红,让萧鹤棠心里的灰纱被掀起,她的模样重新有了深刻的具象,瞬间清透起来。
她手腕上绑了一层白布,伤口洇出些红色的血迹,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割了腕,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才换取到一份和离书。
这让萧鹤棠始料未及又觉得这样的东月鸯如此面生,她胆子不是最小,树上掉落一只虫子就能叫她尖叫,她怎敢动刀划破皮肉。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见到他来也不见慌张,往日可是拼了命地想尽办法东躲西藏。
联想到她和长辈们说的与他缘分已尽,夫妻名存实亡之类的话,萧鹤棠不怒反笑,“怎么忽然就与我过不下去了。”他凉薄地道:“听说你病了一场,难不成脑子也病坏掉了,我没对不住你吧,东月鸯?”
十一岁那年,东父在外地出了事故,东母将东月鸯托付给萧老夫人照顾。
东家对萧老夫人有恩,两家往来交好,由于东父和东母一直在外未归,东月鸯便从小借住在萧府。
硬要说的话,萧鹤棠与她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但东月鸯不敢自作多情她和萧鹤棠感情有多深,要不是萧老夫人做主,她不会嫁给他,他也不会娶她。
因为二人性格天差地别,她是那种不善言辞,喜欢清净独处的安静女子,萧鹤棠从十四岁起就是人尽皆知的风流少年,好玩、爱玩、会玩,庸都郡里红袖招,满城传颂佳话,人人都爱萧鹤棠。
簇拥无数,马首是瞻。
他耀眼似朱明,她就是地上风吹便倒的柔甲。小草一株。
怎堪配他,两个性格合不来的人,就是绑在一起也合不来,而且让东月鸯真正不想跟萧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