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温和的、没有丝毫恶意的共鸣,剑气将那幻影彻底绞碎之时,起初那股铺天盖地而来的汹涌敌意也全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轻轻触碰自己的眉心,仿佛能感知到那金猊兽最后一缕灵念从自己灵府中渐渐消散至浩瀚无垠的虚空中。
随着一丝白如新雪的流云飘过长天,周遭的一切都渐渐清明起来。那满地凌乱的砖石、荒芜的草木、血迹干涸的墙根……最为真切的现实越过幻境展现在她面前。而她低头望向手中长剑,郑重地叠掌向面前虚空中拜了一拜。
此番斗杀的是怨念,而怨念不会流血,所以她从头到脚除了沾上些飞沙尘土之外干净如新,反倒是剑锋之上隐隐现出几丝不明显的血色来。
她垂眼凝视着那暗红血色,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许老太的名字叫什么。
瘴气已经散去,她的一切感知也恢复正常,给贺榕传了个音后,她便从头到尾将村子细细巡视一番,准备为村民们收敛尸骨。
背后脚步声传来时,她还未从这一日的警惕状态中松弛下来,猛地拔剑转身迎向来者。
贺榕眼睫上还沾着没完全融化的冰霜,高举双手对她一笑:“别别别,是我。”
她松一口气,又皱眉问道:“那家伙呢?”
贺榕的目光一瞬间有些微妙,沈怀臻这才意识到他指间有未擦拭干净的殷红鲜血:“……你把他杀了?”
他耸耸肩,面色已经十分坦然:“他已经知道了太多,难道我们要放任他活着离开此地,给梁州报信去?”
见她眼光一时十分不善,他赶紧一摊手解释道:“没杀没杀,我知道上次探梦得到的信息不多,你还有话要问他,只是遇到了一些状况,不得已动了一下手。”
她倒不是在乎崔行简死活,只是的确还有些消息想尝试着从他那里获取,闻言不由追问:“什么状况?”
贺榕一字一句道:“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被‘探梦’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