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凡人怨念,按理来说无法形成如此强大稳定的幻境,更别提还能将一众修士困在期间。沈怀臻知道,这是因为金猊兽的神魂也陷在其中。
要使亡魂怨念得到抚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平时家中有人横死时,百姓们爱请些大师前来超度,大多数情况下请来的不过是些三脚猫功夫的神棍,就算有真本事,也只能平息少许微弱的怨念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一整个村子加上百年灵兽的怨魂,想想便知道有多棘手。
贺榕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微微皱眉低声问:“你有什么主意?”
他担心事情有异,但沈怀臻不避人耳目,坦坦荡荡翻手祭出长剑,在雪白剑芒之下当着众人面镇静道:“我要借地下灵脉之力一用。”
许老太闻言并不显示出惊讶之色,反而冷笑一声:“你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我劝你放弃吧。”
她反问:“为何?”
对方枯枝般干瘦的大手一挥,整片寂静的山林仿佛感应到此地动向,一瞬间有冷风拂过,传来人声低语般的簌簌枝叶摩擦之音:“你以为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个办法?不如看看我如今的样子吧!”
许老太本人虽然也并非活人,只是幻境中人死灯未灭,留下的灵念而已。但沈怀臻能够看出她生前必定不是凡人,应该是一位境界不算低的修士。
但修士筑基之后,是可以慢慢控制自己的容貌停留在某个特定年纪的模样的,也不知许老太这颤颤巍巍老态龙钟的模样是行为别具一格,还是另有原因。
此时虽不便对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问题追根究底,但沈怀臻听她所言,心中隐隐猜测到,是否就是因为强开灵脉所导致的反噬,才让对方境界大跌、修为半毁,落得如今这副样子。
可明明在方才回忆中,庞皓眼中的她已经是位老妇人的样子了。
她摇摇头甩掉多余的思绪,坦然道:“我虽说不上有十成十的把握,但还请允许我一试。”
此地气候寒意更甚,已经不似深秋,反而像入冬了一般冷得吓人,灰白长天之上阴云盘旋不散。修道之人有灵力护体并不畏寒,可那种从深处隐隐散发出来的危险之意,仍旧让几人心弦紧紧绷起。
贺榕环顾周围一圈:“似乎有什么东西……”
许老太冷声道:“我们在这里磨蹭太久了,快要被发现了。”
沈怀臻一点头:“那就不磨蹭了,我知道强开灵脉有风险,并不愿强求几位与我共担,但如今情形之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这话说得全无商量之意,许老太方才虽然不甚赞同,但见她神情冷肃并无骄矜冒进之色,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居然叹一口气,不再出言反对。
崔行简虽一心担忧自己的小命,压根没仔细听他们说什么,但他身为崔氏嫡传公子,自小也是在诸多高阶修士耳濡目染之下长大,自然清楚强开灵脉是怎样的一桩大事,不由惊恐道:“这种荒凉小村落里,也有灵脉吗?”
许老太白他一眼,这种轻蔑的神色在她苍老憔悴、松松垮垮的脸上显得有些吓人。贺榕凝神静气感受着周边动向,口中应道:“此地常年有灵兽出没,自然藏有灵脉。”
天空之中的阴云愈来愈黑,居然有低低向诸人头顶压来之势。山林中也不复最开始的寂静,除了呼啸北风之外,甚至能听到若有若无的细微低泣之音,仿佛有无形的怨灵在他们身边哀哀哭泣。
沈怀臻心知不能再做拖延,干脆直接扬手抬剑道:“事不宜迟,各位若是愿意,请为我护法。”
她脚尖在硬邦邦的土地上轻轻一点,飞身跃至半空,长剑悬于身前,寒光照透四周愈发昏暗的阴冷天象。
贺榕丝毫不作犹豫,立时祭出木尺跃至她身后不远的位置:“尽力便好。”
许老太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平直抬起双臂,十指在空气中虚虚一握似乎抓住了什么,接着用力向外划出大圆,瞬间几人便感到那股阴冷之气略弱,眼前的一切都平和、清静了许多。
她头也不回淡淡说道:“这道术法坚持不了太久,若你有什么办法真能借出灵脉之力,现在就抓紧时间吧!”
沈怀臻颔首道:“多谢。”
她闭目凝神许久,直到终于隐隐感知出地下灵脉的大致方位,这才猛然睁开眼睛,眸中剑光映树影,心中十分清楚,自己接下来的举动,堪称背水一战!
只听她口中清声念动咒诀:“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阴冷寒雾盘旋的山林之下,若隐若现传来汩汩流水似的清澈响声,虽然十分遥远,但听上去令人心神为之一旷,仿佛先前经历的一切疲惫焦虑与恐惧都被洗涤干净,整个人焕然一新。
与此同时,高悬在沈怀臻面前的长剑也开始微微颤动,她见状眉头轻蹙,看上去这不是个好兆头。
按理来说,灵剑感应到灵脉之象时受其丰沛的灵力影响,应该一时间流光溢彩剑气大盛,可目前这柄剑结阵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