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站起身:“大家先休息一吧。”
中年男人不依不饶,走到跟前,余笙挡在乔锦瑟前面,眸中染上几丝怒气,盯着眼前男人。
其他几个都放下手中乐器,走上前来,曾一航嬉皮笑脸:“没事,这是干嘛呢,我们再熟悉一下曲子就好了。”
“你以为是给来玩的。”中年男人看曾一航的脏辫极度不顺眼,把矛头转向他,“我是看你爷爷面上的才同意你来。”
曾一航脸皮子厚,他右眼一闭,掏着耳朵,浑是一副欠揍的模样。
男人见他油盐不进,便想找乔锦瑟的麻烦,却被余笙护在身后。
“余家小子,你这是作甚,怎么向着外人。”
乔锦瑟见两人要吵起来,对余笙摇摇头,今天确实是她的问题。会吹唢呐是一回事,能吹喜丧乐,坚持几个小时的演出又是一回事。她拿着唢呐站出来:“大叔,不好意思,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为了乔家鼓乐班子的名声,她必须妥善把这事处理好。
男人一看乔锦瑟好欺负,趾高气扬道:“本来呢,请你们鼓乐班子是看你爷爷的份上,乔家班在清水河也是出了名的,但今天你个丫头片子.....”
“白大伯!”一直沉默的余笙突然开口,愠怒道,“外祖这是白喜事,求得不过是圆满,太过苛责反而闹不安宁。”
“你!”男人急了,“别以为你现在是个作曲家就了不起,这还轮不到你放肆。”
气氛骤然冷到冰点,余笙并不搭理,他此刻只在乎乔锦瑟的感受,哪怕受了一丝一毫委屈,他也心疼。
“老白,能否听我说两句。”李伯开口,“依我看这样吧,今天的演出就不收你钱了。明天演出,你看要是满意,我们还继续,不满意再说。”
“李伯。”乔锦瑟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心里难受极了。
李伯笑着安慰她。
男人眼轱辘一转,立马答应:“行,就按你说的办。”
*
散场后已是下午六点,残阳染红天际,光线渐渐暗下来,落幕的霞光为平静水池,打赏最后一丝光辉。光点随风跳动在湖面上,像碎星般闪耀。
乔锦瑟坐在池塘边的斜坡上,下巴抵住膝盖,手指在沙地上画着圈。晚风微凉,将她一头卷发吹起,心底一片荒芜。
老乔会生气吧,她忍不住想,没帮到忙反而却差点砸了场。不,老乔舍不得生她的气。
乔锦瑟叹了口,她真没用,一种无力感压地她喘不过气。
在Echo她阻止不了他们盗曲子版权,在这里她接不住老乔的班。
“怎么坐在这里?”身后传来一声微不可察叹气声。
不用转身乔锦瑟也知道是谁。
“你怎么来了?”乔锦瑟问。
今日她穿着一件白色毛织外套,扎着长卷发,活像一只毛绒绒的小兔子。余笙想抱一抱她,怕她生气,忍下冲动坐在她旁边道:“出来散散步,我没想到会碰到你。”
后面几个字说的极其无辜,让乔锦瑟又想起下午的事情。
“对不起余笙,下午的事我给你道歉。”
余笙笑了几声,低沉的嗓音在胸腔里震荡,他转过头看着乔锦瑟,眸子里流淌着细碎的温柔快要将人溺毙,“不用道歉,在我这你永远不用说对不起。”
气氛有些暧昧,乔锦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余笙的眼睛是桃花眼,太具有欺骗性。她赌不起,也不敢再赌一次。
六年前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她移开视线,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岔开话题:“唢呐比我想象中的难,我只学了个皮毛。只希望明天不要再连累大家就好。”
余笙知道乔锦瑟拒绝的意思,他眺望着湖面:“不要太有压力,我相信再多练习几次就好。”
“怎么比我还胸有成竹?”
“你知道茉莉花为什么叫茉莉花?”
乔锦瑟歪着头,脸上写满疑惑:“跟这有什么关系?”
最后一丝光消失在地平线上,余笙起身语气坚定:“因为盛开还是衰败,茉莉花就是茉莉花。”
是花本身,而不是怎样的花。
乔锦瑟心脏突然停跳了一拍,她必须的承认,余笙长得很好看,像月光清冷,也同夜色温柔。任何人都逃脱不了叫做“余笙”的魔咒。
但她知道清醒的沉沦,不如绝望地逃避。
“走吧,天黑了。”乔锦瑟看着身后的灯火。
余笙没再说什么,毕竟失去的六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弥补。
走在路上时,四周太过寂静,乔锦瑟主动找话题:“余笙,没想到你性格这么高冷,也有这么暴躁的时候。”
说罢,她才意识到,又把话题引导自己的身上,下午的事分明是因她而起。
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沉默中带着一丝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