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金碧辉煌的麟德殿中人声此起彼伏,舞乐声阵阵,挡住了殿外重重风雪。
“夫人,我瞧着外头雪更大了,再等些时候怕是不好走。”刚回到席间的沈毅低声唤人,边说着话边扫视了一圈,见着人数不对,沈毅一顿,问道:“安儿呢?”
江舒兰抱着怀中已然困得迷糊的沈时祺轻拍了两下,看人没反应,这才抬起头,随意望着四周,“说是闷得慌要出去透透气,我让竹月跟着呢,这会子估摸着也没走远。庭芜,你去找找。”
庭芜应声离去,沈毅这才又坐了下来,闷头饮了一口酒。
才入席不久,沈毅便被李暮传了信离开,也不知是跟宏元帝谈了什么,一谈便是一个时辰,如今回来看着还似乎愁眉叹气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江舒兰心觉不对,问道:“怎么了?”
沈毅只是轻轻摇着头,视线不着痕迹瞥过对侧席位,没头没尾说道:“有着落了。”
他说得不明不白,江舒兰却好似从中听出了什么,她神色一怔,复而清浅一笑,将怀中睡熟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早晚都有这么一天,早些定下来也算是好事。”
自奉怀太子走后,到如今已有近十二年,皇后册立数载,储君却一直空缺。虽说如今朝中形势愈发明朗,左右也不过就是九皇子陈澈、十一皇子陈淮两个人选,可只要一日未定,这事便没个结果,朝堂上亦是纷争不断。
如今有了着落,至少能安生一段时间。
沈毅垂眸不语,只暖了暖手捏在沈时祺的脸上。沈时祺还在梦中,似是察觉到有人在作乱,不自觉便缩了缩向一侧躲开,嘴里不清不楚哼着:“疼。”
沈毅长松了一口气,笑着应道:“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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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边假山后,一群孩子像是寻到什么乐子一样,围着中央的小孩指指点点。
“别抢!”怕再被人打到,段风辞瑟缩着手,只是看着被人拿在手中的东西,却又不甘心地想伸出手讨回来,边咳边道:“你们还给我,那是母妃给我的!”
“母妃?”为首的孩子两手叉腰,好似听到笑话一样,连同身旁的人笑了许久,“大周上下如今只有一个平南王在京内,你难不成是平南王的儿子?”
“平南王是鼎鼎有名的大将军,可威风了,平南王妃是咱们长公主殿下,尊贵无比,怎么会有这样哭哭啼啼、路都不会走的傻儿子?肯定是吓唬人的!”
“就是就是。你看他身边都没跟人,一看就是小门小户里偷跑出来的,居然也能混到宫宴中,真丢人!”
段风辞委屈着想再说什么,便听身后一声响声,接着,一道红火的身影冲在自己身前:“干什么?你们也说了,这可是宫宴,里头可都是大人物,你们这么多欺负他一个,不怕我告诉陛下吗?”
“再者,他是小门小户还是哪个王爷的儿子又关你们什么事?”沈时安向前走了一步,“怎么,你们爹娘老师没教过你们什么是待人礼仪吗?说他丢人,你们一群人仗势欺人还抢别人东西,真不害臊,你们才丢人呢!”
她挥着随手捡来的树枝,一下打在一旁的假山上抽出一道裂痕,恶狠狠道:“我可不怕你们,不把他的东西还回来,信不信我刮花你们的脸?”
说着,她便摆着架势要划在人脸上,几个孩子本就是跟着为首的那个狐假虎威,被人一吓就失了底气,一溜烟就跑没了影。见为首的还不动,沈时安又挥了下,眼瞧着就要碰到人,那孩子见势不对,丢了手中的香包转身便跑,边跑边喊着:“你等着,我去找我爹来!”
“小的打不过就找大的,不知羞。来就来,以为我会怕不成?”沈时安轻哼一声。
“你好厉害!”身后有人叹道。
沈时安一顿,这才想起自己冲出来的正事。她蹲下身子捡起香包,随后走到还瘫在地上的人跟前,甩了甩手,亮晶晶的眼眯起来像是月牙一样,似是谦虚却又满是得意道:“哪里哪里。这是你的香包,给你。”
“小娃娃,你怎么哭了呀?”沈时安不解盯着眼前的人。
段风辞宝贝着自己失而复得的香包,仔仔细细看了半晌,也没注意到自己还在地上,呆愣着回道:“母妃的香包坏了……我太没用了。”
“是他们欺负你,又不是你的错,你母妃定然不会怪你。”沈时安站起身,把人一同拉了起来,看着这比自己还矮一些的人,她不由得问道:“这么冷的天,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呀?”
段风辞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憋了良久才憋出来一句话:“母妃和父王都去见陛下了,我自己坐着闷,就跑出来了。”
他似乎还在病中,话才说完,风一吹,他便闷头又咳了两声。
见状,沈时安低头看了两眼自己手中的手炉,反手塞在人手中:“这个给你。我看你好像身子不大好,手都冻红了,还一直在咳。”
“我、我自幼就不大好,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