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山谷遍布漆黑,除去又长又远的鸟鸣,只余火光星星点点散落。
坐在帐中的图伦王泽布正同人饮酒,畅谈着来日大事,忽地一声鸣响,似风声似箭声,大营立时乱了起来。
泽布两步跨出营帐,见不远处火光大盛,整个军营都乱了起来。
泽布认出了那是什么方向,抓着个着急忙慌跑路的士兵便问:“怎么回事?”
“王上,天火,是天火!”士兵指着那方向,不知是怕还是怎的,浑身直打哆嗦,“是天火降世烧我军粮草!”
“天火?”泽布心下一动。
他还未有动作,就见身侧跟着出来之人陡然出手将这士兵抓着衣领丢了出去,啐了一口骂道:“天火个头!眼睛和脑子都长脚底板了?这好好的哪来的什么天火?就算是天火,怎么好死不死偏就烧到粮草上?这一看便是大周做的好事!”
也就你们这群蠢蛋信什么天火神灵,这人心底骂道。
不过虽然心底抱怨,到底还是同人合作,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对着泽布道:“王,这定是中原人说的什么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我看他们指不定正在哪盯着,就等我大军倾巢而出救火!”
泽布还未应声,就听两侧营处又是一声鸣响,而后“砰”的几声,营帐尽数烧了起来。
马蹄声、救火的嘈乱声混作一片,连同山谷都烧了起来。
“呦,这是哪位智囊,猜的还真不错啊,不过现在再说是不是晚了些?”
泽布眼中淬毒回望,便见后营方向跑出一队人来,顷刻便将他们围在中央,方才说话之人纵马入内,红袍飞扬,长枪上的红樱像是这夜色中烧出的血一样。
“平南王军请泽布王安,素昧平生,好歹我是后生,初次见面不好空着手来,便给泽布王您送了个大礼,怎样,这礼还好看吗?”段风辞漫不经心笑着,眼中却不含一点笑意,冷光几乎要从眼中渗出。
“你就是段兴澜家的小子?”泽布眼中冒火,压着怒气问。
“不错,先父多年英明,怎料一朝不察葬于小人之手,后生虽年轻了些,却也不能任凭贼子逍遥。”段风辞长枪一甩,一字一句道:“泽布,记住了,平南关有我段家在一日,你老子跨不过去,你也永远跨不过去。”
泽布猛然放声大笑,“就凭你?段兴澜那老东西都不行,你个毛头小子也敢如此猖狂?”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我这枪许久不用生疏了些,可取你狗命还是绰绰有余。泽布,先父在地下等你呢,你这般惦记先父,我这做后生的今日便全你心愿,送你下去谢罪!”
泽布敞怀一笑,抽出随身带着的刀便同人斗了起来,余下众人也尽数上前战在了一起。
只是图伦向来弩强,如今跟人近身缠斗,泽布委实不占优势,更何况段风辞拿的还是长枪,是以不多时他便落了下风。
又是匆忙躲过一枪,泽布还未来得及后退便一枪穿膛,而后被人一掌击飞了出去。
泽布用手撑在地上挣扎着起身,却在还未起身的一瞬又被人一枪.刺穿,他张大了眼睛,满口溢血,手中紧握着段风辞的枪,道:“呵,你以为你这么简单就能杀我?”
“草原神灵在上,臣民泽布以血献祭,愿神灵慰我心愿,你必定家破人亡不得圆满,周国必当山河寂灭——”
没等他说完话,段风辞便抽枪而出,又一掌击在他面上。
望着彻底没了气息的泽布,段风辞缩了缩手,低声道:“草原神灵?他也配咒我?周国灭不灭,我说了算,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主子!”双全从前方绕过来,跃下马禀报道:“跑了一个。”
“跑了谁?”
“方才泽布身边那位。”
“无妨,穷寇莫追,前营的解决了吗?”段风辞收枪朝回走。
“徐判司去了那边,还未有信回来,但这火是决计扑不灭了,天火降世,图伦赢不了。”双全笑道。
“去前营,让后边人在谷口守好,别——”他话音未落,眼前火流星乍现,不知从何处来的人自山谷后方涌了上来,人人纵马手执弯刀。
“原来在这等着,图伦、回兰,真是好样子。”
回兰历来骁勇善战,但多年都在玉门之外,这山谷易守难攻,如今悄无声息冒出来这么多回兰人,看来是早有埋伏,只是没料到他竟会冒着危险潜到后方前后夹击。
虽说泽布已死,可他们兵力也不多,面对这从未交手过的回兰,倒是让他拿不准了。
段风辞咬牙,扬声喊道:“双全,你带着他们从右边走,出了谷口立刻将谷封死,咱们在外边会和!”
“是!”双全应声,即刻带着人又离开。
段风辞也不作停留,带着余下之人从另一侧突出。
炮火轰鸣,沙土飞扬,彻夜战火几乎烧尽了山谷,片刻未曾停歇。
刀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