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身子,不可以太操劳,落下病根便不好了。”
“多谢母后提点,儿子会留心的。”
仍然是外交辞令。
皇后叹口气,佯装扫一眼周围侍奉的人,道:“我信你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只不过看着你这里伺候的人,我倒是又不放心。”
“孤身边的禁卫很是得力,近来为了彰显勤俭,儿子特别遣散了东宫冗余的侍从,也是为了减轻财税的压力,为民减赋的一点心意。母后对此有不满么?”
姜望站在赵桓征身后,面无表情,像个铁铸的侍卫,然而心里却倒吸一口凉气,皇后是何等伶俐霸道的人,如今这般低头已经是绝无仅有,这位殿下还要明晃晃的挑衅。
谁不知道日前太子遣散的东宫侍从,都是长春宫派来的眼线?
赵桓征好整以暇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一张可以称得上芳华绝代的容颜上浮现了薄愠,杏眼微微眯了眯,显然是在做最后的退让:“你清减你身边的人,本宫自然没有什么不满。”
“那便好。”
太子简直还在煽风点火。
尚膳监的小内监这时候好死不死地给皇后看茶,她鼓起的怒目几乎是颤抖着接过来,随后那股憋屈了太久太久的恶气终于爆发。
只见琥珀色的瓷杯狠狠摔在了地上,热腾腾的茶水激起来了一阵水雾。
众人面色都一下子警惕起来,兰英姑姑第一个跪下去:“娘娘息怒……”
随后一屋子七七八八的侍卫和内监都吓得瑟瑟发抖俯身跪下,最瑟缩的是刚才奉茶的小太监,直呼皇后赎罪,是自己没有拿稳茶杯。
倒是太子,始终坐着,还云淡风轻地喝起茶来。
皇后冷冷看着他继续这场以激怒她为目的的表演,轻轻嗤一声:“东宫的茶贵不可言,本宫不配喝。”
这时候赵桓征才放下了茶杯,命侍从把皇后身前的碎瓷片和茶水扫干净,对皇后附身行礼:“母后如是说,倒是让儿子折寿了。”
皇后终于放弃了去做一个慈母的面具,呼了一口气,让自己被气得发癫的内心稍微平静了一下。
她想痛骂这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如今翅膀硬了,大权在握第一个就敢给自己下马威,过河拆桥。然而从暗中调查自己的身世,生母的去向以及这一个多月的冒险出宫,冯孝惠忽然觉得自己骂他的话能说三天三夜,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头。
然而撕破脸,又对她有何好处?
这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愤怒又不敢发作的样子,不正是因为他们不是亲生的母子么?
若是血浓于水,她怎么会不敢翻脸?
倒是赵桓征此刻似乎才打算给她台阶:“母后请息怒,是儿子年轻无知,确实遣散了许多宫人,才让这茶杯都拿不稳的小太监惊了圣驾。请母后治罪于儿臣!”
随后恭恭敬敬地跪在还没有擦干净茶水的石砖地上。
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冯孝惠不想再追究了。
她知道赵桓征完全掌控着权势的先机,即便今天闹得再大,就凭冯家那群酒囊饭袋的纨绔,也无法再与东宫之主较量。
大势已去。
她软下来口气,对赵桓征道:“殿下起来吧。母子之间哪有那么多计较。不过是觉得东宫人手寡淡,特别是女婢,快比秋天的花都少见了。你如今大了,母后来是想和你商议要紧事的正事。”
她上前,温柔地将赵桓征扶起来。
而赵桓征始终态度如一,客客气气地疏离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