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郡主救命之恩。”黎清远先出声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封浮霜回过神,笑道,“不必客气。”
两人寒暄几句,一旁一直安静着的黎青松却突然开口,“天底下没有白拿好处的事,郡主想让我们做什么?”
黎清远沉默不语,并没有呵斥自己弟弟,这其实也是他想问的。
京都里高高在上的贵人,怎么会突然派人去远至千里的扬州救下他们兄弟二人。
还为此折损了自己的手下,听这郡主方才那番话,她分明也很是爱惜自己的下属,那救他们的这举动就更可疑了。
封浮霜并没有瞒着两人的意思,她直言,“救你们自然因为你们对我有用。”
“郡主请讲。”黎清远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两位想必也知道,你们自己是没什么价值的,唯一对我有用的,不过你们的家族罢了。”封浮霜笑道,并不掩饰自己对黎家与郭家的惦记。
但她并未说,自己真正在意的其实是面前这两人。
黎清远面色微变,继而苦笑,“原来郡主是冲着这个来的,也是,我二人身无长物,但……郡主想必不知道,我与弟弟在家中其实并无说话的资格。”
封浮霜安静听他说,从他们二人在家中备受冷落,到他们被父亲派出来押送货物,路上却遇到了匪贼,幸得她派去的人救下,将封浮霜不知道的诸多细节一一道来。
封浮霜听完,却没有如同黎清远想的那样恼怒,反倒笑起来,她道,“你们若真与家族关系亲善,我反倒不会用你们。”
两兄弟对视一眼,好像有些懂了她想要什么。
“郡主救我兄弟性命,要我们结草衔环相报也无不可。”黎清远给出了答案。
封浮霜却摇摇头,“我不要你们结草衔环,我要你们回扬州去。”
她的眼睛亮如星辰,说出的话却让人震惊,“扬州已有脱离朝廷掌控的意思,众多商贾,拼了命的给朝中大员送钱贿赂,偏偏不愿意缴税,以致亏空巨大。
前不久,扬州的盐政官甚至离奇死亡,两位觉得,该不该管呢?”
黎清远与黎青松出自扬州巨富之家,再不懂事的人,多年耳濡目染,也会对经商之道颇有见地。
更别提,他们还看过家中的账目,光郭家一年未交的税额,就足够朝廷再养一州的兵马,如此长久下去,朝廷怎么会再容他们。
“该管,但我们能做什么?”黎青松言简意赅,他没有说明白这话,但在场的几人都知道,光凭他们兄弟二人,就是把命搭进去,也改变不了现如今扬州的局势。
黎清远赞同了弟弟的话,不过他的说辞更加委婉,“郡主,郭家不过一介商户,若真惹了朝中大人,生意怕是也没法做下去了,更别提为郡主分忧。”
封浮霜看着面前两人,“我不会要你们去以卵击石,你们只要掌控了郭家,对我就是一大助力。”
黎青松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这话里的细节,她说,对我的助力,而不是对朝廷的助力。
“郡主想做什么?”黎青松问。
封浮霜并不意外他如此敏锐,冲他挑挑眉,“你们的境况与我很是相似,你们想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
他们的境况?丧母不说,父亲另娶,家中没有半点儿他们存活的机会,处处是危机,那眼前这位郡主呢?
黎青松不再细究,道:“郭家别的没有,钱财倒是颇多,不知可能为郡主所用?”
他如今不过是个独人,除了兄长还在,没有任何倚仗,却说出如此大话,旁人听了只会嗤笑,封浮霜却知道,面前这人,是整个扬州最出众的商人。
“详细情况我会让闻肃与你们细谈,先去歇着吧。”封浮霜道,扬州的布置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敲定的,她得先与闻肃商议。
“是。”两兄弟退下时,很是恭敬。
今日这场谈话,便相当于封浮霜对他们二人的招揽,做人下属与面对恩人的态度自然大不相同。
他们离开时,封浮霜注意到了黎清远的腿,一时怅然,他虽然保住了命,却成了个残废,本应在他弟弟身上的痛苦,此时也由他承担了。
封浮霜缓了片刻,不在细想,保住了命总是好的,她唤来侍女,几句吩咐下去,便有人喊来了闻肃。
闻肃进来时,已经知道了方才这听风阁来过谁,他是最了解封浮霜的人,也很清楚她喊他过来做什么,进门便道,“郡主想扶持黎家兄弟掌控郭家?”
“瞒不过你。”封浮霜轻笑。
她将今日与石淞、黎家兄弟的谈话内容一一告诉他,道,“我封地上的产出与陛下的赏赐加起来,我一个人花几辈子也花不完,养着几百青州卫也不算什么,但……”
“但郡主还想养着凉州与青州。”闻肃接话。
“是。”封浮霜转过身,“养两州可不是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