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顺慧的马车是在护国公府门口被拦下来的。
只差一步,她就要迈进护国公府的大门了。
顺慧被拦下时,稍稍放松些的心神猛地提起,看着马车外熟悉的大人,细声开口,“大人还有话要问吗?”
“正是,还请姑娘随我再去一趟大理寺。”张大人是亲自来的,此时面上泛红,气喘不止,说出这话时却很是坚定。
顺慧看出来了他的决心,点点头回了马车,车夫调转马头,朝来时的方向去。
张大人和几个下属围在马车周围,看着那马车车帘被掀起一角,里面的女子探头朝护国公府的门匾看去。
张大人没阻止她的动作,顺利的话,这将是她最后一次看到,护国公府的门匾。
*
张大人在大理寺待了几十年,最常与犯人打交道,穷凶极恶的他见过,进了大理寺就跪地求饶的他也见过,唯独没见过像眼前女子这般闷的人。
如果不是之前与她有过交流,看她现在这样子,说她是个哑巴,也没人会不相信。
顺慧的生平已经有人送到了他手上,她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家贫、父弱、母病、弟妹众多,不得已自卖其身,却有幸进了护国公府。
凭着谨慎留在了护国公府中,做了几年卢大娘子院中的婢女,几个月前才被提为卢大娘子的贴身侍女。
“还不开口吗?”张大人这话打破了刑房内的寂静。
已经僵持许久了。
顺慧却还是之前的说辞,不曾改口。
“大人,奴知道的已经说完了。”
“来人。”张大人扬声唤来下属,“把荣信侯府的那几个人带来。”
“是。”
很快,刑房里出现了几个顺慧很眼熟的人,基本都是那天在荣信侯府与她打过照面的。
但他们现在,只有脸是干净的,身上血迹斑斑,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刑的,顺慧神色如常,并不急着开口。
“这些人的供词与你的供词可以说是,毫不相干,所以谁在撒谎呢?”张大人这话说完,荣信侯府的那几个人立刻跪了下去,求饶道,“不敢欺瞒大人。”
张大人看向了顺慧,道,“他们如果没撒谎,那就是你了。”
“奴不敢欺瞒大人。”她仍然不曾改口。
“撒谎!”张大人疾言厉色,“你家主子主动凑到郡主跟前,你作为她的贴身婢女,你会不知道?再不开口,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顺慧看了眼那边被这话又吓得瑟缩一下的下人们,叹了声,“大人这又是何必?就算您证实了,是我家主子主动去找的郡主,又能如何呢?死的只有我家主子罢了。”
说着说着,她的泪便掉了下来,似是在为自己主子鸣不平。
“能如何?”张大人把这话咂摸两遍,竟是笑了起来,“能找到真正的凶手,能还卢大娘子一个安宁,能让护国公……罢了,与你这么说这么多也没用。来人,上刑!”
张大人的面色彻底冷下来,不再试图用柔和手段从她口中套话,这可是张难撬的嘴。
女子起先还沉默着,越到后面,惨叫声也渐渐凄厉起来。
张大人只静静坐着,等着他想要的结果。
闻肃这时来了,看了眼那边行刑的情况,拿着卷宗去了张大人身边。
张大人还记着方才被他吓到的那一下,见他过来也没给什么好脸色,“你又过来做甚?”
“自然是来帮大人忙。”闻肃含笑回。
“你难道还能有我手下狱卒好用不成?”张大人十分不屑。
“大人这话又错了。”闻肃这话说的很快,张大人没太听清,他就又说了下一句。
“严刑之事,在下不敢保证,但要想从犯人嘴里套出一两句话来,还不简单吗?”闻肃挥了挥手中的卷宗。
“你有把握问出什么来?”张大人半信半疑。
“容在下试上一试。”闻肃整整衣袍,抬步朝那被审的女子去了。
也不差这么会儿了,张大人倒更想看看这人能弄出什么花样来,于是挥手制止了想要上前阻拦的狱卒。
“姑娘可知我手中这卷宗上写的什么?”闻肃在顺慧,面前蹲下身,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
“咳咳咳……”一番咳嗽声后,顺慧摇了摇头,她像是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头轻轻的偏向一边。
“是卢娘子尸身状况的记录。”闻肃叹了口气,答了自己刚刚问的话。
顺慧眼皮眨动几下,到底没睁开眼,就听闻肃继续说,“你和卢娘子一起跌入湖中,却保下了一条命,也是幸运。”
他像是在感叹,继而说起了别的,“卢大娘子的死事发突然,仵作只来得及大略查验,卢大娘子的尸身便被护国公府带回了家中,以致卷宗记录不详,案件进展也不顺。
不过我听闻这几日姑娘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