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到徐茂存这间卧房的障碍,我们入内之后,他还需等至天明,倘若我们未能出去,总得救颜均他们出来。”
“你给每个人都安排后路,那你自己的呢?”
“外面总需有人接应,徐茂存如今心思在罗织市易司那头的罪名之上,我的后路,不就是他疏于防范的这一晚吗?”
“可假如他再派人去,发现我们已离开了呢?”
“他已经无人可派了。”
沈明嫣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让谢罪……”
路上看到的尸体也许不过冰山一角,那跟着裴倾的沉默少年这一夜究竟拿走多少人的人命,根本无法估量。怪不得以他的身手,还要等那么久才能到。
感觉到身后之人的怔忡,裴倾脚步慢了些:“吓着你了?”
沈明嫣木然地摇摇头:“只是有些惊讶,裴大人光风霁月,不像会这么做的人。”
“光风霁月。”裴倾自嘲般笑了一声,却并没有再说下去。
是啊,他是反贼。
沈明嫣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怅然。
她分明是知晓的,知晓那人前世杀入上京,必不可能手中有多干净,可他此世也许是救她太多次,竟让她生出几分那人很好的错觉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裴倾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紧闭的石门。
沈明嫣从飘远的思绪中回神,亦抬头看去。
这条通道的尽头,便是一人多宽的石门,如今紧紧闭合,想来就是裴倾想找的密室所在。
在自己的卧房地下修建密室,徐茂存必是有什么不得告人的秘密藏于其中。
“你站在这,我去找找进去的办法。”
“哎,”沈明嫣拉住他的袖子。
裴倾转身:“怎么了?”
“你不是说那暗桩给的消息,并没有说过这里头是什么样吗?”
“所以才要过去看看。”
沈明嫣摇头:“我的意思是,你既不知详情,贸然上前,倘若触碰了什么机关,又或是什么别的东西,该如何是好?”
裴倾笑了一下。
沈明嫣不禁有些恼:“你笑什么?”
“从哪看来的这些?这周围都是石壁,便是有机关,也断不会在此处。机关总要有放置机关的地方才是。你瞧这四周,哪里像有你说的那种机关?”
沈明嫣朝四周看了看,果然如裴倾所说,都是石壁,坚硬的岩石若不开凿出专门的空当来,自是放不了什么机关的。
她幼时从三叔那读过些闲书,里头偶有提及所谓“江湖秘术”,如今进了密室,她自然就想到了。
裴倾好似看出来了,点了下她的额头:“话本子上看来的岂能当真?”
沈明嫣怔了一下,恍惚间那人竟好像褪去前世的满身戾气,竟果真变得温和起来。
裴倾收回手,似也发觉自己方才片刻的冲动,遂转身朝那石门走去。
整石铸门,非人力所能撼动,徐茂存若要经常来此,必得有省力的开门方法。
而节省力气,以机巧最为便捷,所以这石门之内,必与某种机关相连,两侧石壁光滑,所以开门的办法就在门上。
建川寒冷夜晚里读过的机巧书册,画过的机关图,又在此时涌入他脑海之中。
那是他自幼时便猜想过、担忧过的事,至今日当真发生,虽已十余年过去,却历历在目。
沈明嫣不知他心中还掠过当年旧影,只是见他在那石门前端详片刻,而后便是不厌其烦的试探。
几乎要拍遍那石门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她觉得,似乎他们要赌错了,似乎已至山穷水尽处之时,突然听得石块滑动的嗡鸣传来,裴倾竟自那石门与石壁相接的缝隙中找到了这扇门的开关!
“你找到了!”沈明嫣惊呼。
而下一刻,那石门忽然翻转,他们面前出现的不是通路,竟是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