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姑娘小我几岁,我便妄称一声姐姐。昨日席间裴大人的模样,我也瞧见了,姜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怎知那位裴大人就不是用了真心呢?”
沈明嫣心里冷笑,谁有真心她都不会信裴倾有真心,一个特意拉她吃一碗面,都要百般试探的人,能有什么真心?
只她越发要表现出一副求而不得此心错付的模样来:“我若真有陆姐姐这样的姐姐,或许便不至于心冷至此。可陆姐姐不知,裴大人待我的好,不比那欢场上的逢场作戏认真多少,我虽有心相助,但实在无能为力。”
她越是这般,陆南霜便越是心疼:“想不到,姜姑娘与我们,竟也算同病相怜。”
沈明嫣微露惊讶之色:“陆姐姐与梁大人相爱,自不会受此薄待。”
陆南霜摇摇头:“不是这桩,夫君他虽为金州知州,可却处处受人掣肘,那徐茂存乃是从上京致仕的大官,背后手眼通天,岂是我们可以相比?就拿裴大人此回要做之事来说,那清税的事,夫君初上任,也做过,可有徐茂存在,他怎会安安心心让我们将那田地丈个明白呢?”
她说着,轻叹了一口气:“这般一瞧,我们的处境不也与姜姑娘相同,外表看着光鲜,可却是旁人手中的玩物。你说夫君他到底做的是朝廷的官,还是那徐茂存的官!”
沈明嫣实没想到陆南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一惊,连忙按住陆南霜的手:“陆姐姐慎言。”
陆南霜也知失言,只是心里那一股气又如何那么容易发泄出去?到底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昨日席间,我见那些人又行逼迫之事,实是着急,这才想着能见你一面。却不想,姜姑娘你也殊为不易。那裴大人看着倒是个清正的好官,怎会……”
沈明嫣想到前世,裴倾领着一堆人打进皇宫,直想说这人确实是个会演的。
可她面上却要继续装出痛心模样:“我若有本事,自然要帮助陆姐姐。只是我手中并无筹码,便是想为陆姐姐传话,那裴大人也未必会听。”
如今沈明嫣已将自己塑造成金丝雀的形象,她不过是裴倾养在身边的花瓶一个,这话在陆南霜听来倒也不假。
那陆南霜虽心思不深,却并不蠢笨,沈明嫣话已至此,她当然也听明白了话中之意。
但见那位知州夫人蹙眉思量片刻,方重新抬起视线看向沈明嫣。
“姜姑娘,若我有筹码,可否请你交予裴大人之手?”
*
梁道恒回府时,天已擦黑。
裴倾要为圣上择皇商,这一日他都在陪着各处酒坊去瞧,忙得可谓焦头烂额。好在这裴大人也是个有效率的,自午膳后,短短几个时辰便都瞧了个大概,还和他说了几处可供备选的,要他将这些酒坊更详细的情况都呈上。
若是只这一件事,他也不必发愁了,只是这件事办得快,却是因另一件事更为要紧。
今日开始,裴大人带来了那些户部、刑部的人就要去查各处公文和府库的记载了,只这些就罢了,里头竟还有大理寺的人,这就是在他头上悬了一把刀。
一旦那些卷册里和这回丈田量出的数对不上,他这知州,怕也要到头了。
“夫君回来了。”陆南霜见他回来,连忙迎上。
梁道恒点点头,将陆南霜揽入怀中,好在还有妻子理解他,否则可真要撑不下去了。
“今日我又见了那位姜姑娘。”陆南霜开口。
梁道恒才刚放松下的心弦又绷了起来:“夫人怎么想起见她了。”
“这不见还好,见了才知,原来那位裴大人,竟是个十足十的渣男!”
啊?
陆南霜骂得真情实感,梁道恒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