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大梁国土广袤,我们都在上京,又如何一一去管?”
宋思白冷笑:“若不是地方官员惯会欺上瞒下,又怎会如此困难?”
他当了大理寺少卿后,处理了太多这样的事,如今提起,倒好像麻木了似的。
温谦煜见他们越说越过分,连忙伸手想拦,只是那两人喝了酒,正在劲头上,轻易又如何能拦住?
杜元良见那两个年轻人争论得起劲,叹了口气:“上京犹可,其他州府,路途遥远又层层障碍,岂能那么容易?”
祁珩方巧放下酒杯,见杜元良兀自摇头,问道:“杜爱卿因何叹息?”
圣上开了口,殿中群臣便又安静下来。
月上中天,乐声止息,择芳宫中只听得寒蝉凄鸣。
杜元良起身:“回圣上,臣为新政忧心。大梁地广,若要让新政推行到每一处,非一日一时之功,更非一地之功。”
道理其实众人都懂。
古语讲“天高皇帝远”,对下边州府来说,朝廷的政令只要做得漂亮就是,内里大多都是一笔糊涂账。
可若朝廷亲自查,要派钦差,派谁?谁能做好?谁能管那么多地方?都是问题。
祁珩重又拿起酒盏来,一口入腹。他其实也愁了很久。
甚至他很多次想要问问梦里的自己,在过去的未来里是怎么做的这件事。可梦中他只能瞧见沈明嫣在他身边,为他出主意差遣官员,却怎么都梦不到丈田这回事。
难不成过去的未来里,他都没能将此事推行下去吗?
“圣上,微臣这几日一直想一件事,许能解燃眉之急。”
裴倾终于起身,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沈明嫣抬起视线看他,那人仍旧是若独立群峰之巅,似乎他一站起来,众人眼中便都需是他,再没了旁人一点位置。
“哦?裴兄不妨展开说说。”祁珩来了兴趣。这几日他也与裴倾商议过,只是提了几个可作为样本杀鸡儆猴的地方,倒还没商量出具体的行动来。
裴倾微微顿首,而后道:“微臣以为,若要推行新政,便需不怕阻拦。如今市易司在前,已打开了局面,差的便是剖开这固瘤的一把刀。”
“裴兄愿意做这把刀?”祁珩不愧与裴倾相交多年,顿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微臣愿往,只不知圣上是否愿意为了打造这把刀,倾尽全力,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变革自然艰难,付出本就不会少。
只是沈明嫣听着那话,却忽然间似想到了什么,她坐直了身子,好像有点明白了裴倾的意思。
只是她越是明白,越觉得心惊,反而开始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祁珩微眯了一下眼睛:“裴兄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