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大长公主宣召,沈明嫣哪怕再装病三日,也是决计不想入宫的。
只是大长公主不是祁珩,她宣召臣下女眷,再正常不过,她不必如祁珩一般遮遮掩掩还要动用明镜司,只要宫里的女官到了,谁家的姑娘也得应命入宫去。
一清早,映冬与疏夏便服侍她洗漱梳妆。
若要入宫,必是要庄重沉稳些,依照沈功成如今的官职,沈明嫣既不可张扬,却也不能太过素淡。
到底还是比平日多用了些钗环首饰,少了些清冷,倒多了些这个年纪的姑娘本该有的明艳。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沈明嫣便出了西园,往府门前去。
她自己那马车终于修好了,昨日宫里的女官来过就已吩咐下去,这会应该在门前等着了。
只是到了沈府门前,没见到马车,倒是见到沈明婳正站在影壁里头,与一位身着宫装的女官说话。
“大长公主殿下是召我入宫吗?昨日并未派人来传召呀,难不成是召祖母又或母亲?”
沈明婳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向娇憨可爱的。
那女官见她年龄不大,又是一副涉世未深模样,便没有驳斥她,只是笑着看。
沈明婳却也没觉出不对,她本是清早起来觉得闷,出来走走,没想到遇见宫里人,因而好奇,才大着胆子上前。
宫里来女官,大多是因为老夫人要入宫,只是也有例外,前日大伯母才为了她的事入宫求见了大长公主,沈明婳便觉得兴许是大长公主听说了,想见一见她。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再开口,便听见一道熟悉声音。
“见过朱荷姑姑。”
沈明婳转过头去:“难得呀,三姐姐这么早便出来。”
她正想说沈明嫣有心计,知道宫里来人便上赶着出来露脸,只是还未及开口,那边朱荷便已出声。
“沈三小姐既准备好了,那便请吧。”
沈明婳一愣,看向宫中来人。
只是众人各自忙碌,开道引路,将沈明嫣生生扶上一辆宫里来的金顶小马车上,却是根本无人理会她,也没人解答她的疑问。
就仿佛——这沈家四小姐根本不存在。
“沈明嫣,她,她们……”沈明婳看着那一行人来了又走,连沈家其他人都懒得知会,一时间倒有些梗住了似的。
“姑娘,怎么感觉不太对呀,要不咱们去找夫人吧?”丫鬟春桃皱着眉头,小声提醒。
沈明婳冷哼了一声,扭头往府内走去。
沈府门外,沈明嫣已在朱荷的护送下登上了从宫里派来的马车,前后各有宫女小太监护送,不知道的,倒以为是哪位宫里的贵人在马车上一般。
车帘落下,马车缓缓启动。
时辰尚早,晨起的凉意便能透过窗纱弥散进来,也将车上焚着的安神香气送至人的鼻尖。
只是沈明嫣却半刻不得安生。
她猜想过大长公主召她入宫的原因。圣旨上既是她的名字,十有八九与祁珩脱不开关系,而那位帝王如此反常,作为大长公主,对她产生好奇并不奇怪。
只是沈明嫣没想到,竟然有宫里的女官亲自带着马车来接她。
这对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之女来说,已然是超乎身份的莫大荣宠。
因那一份圣旨,她如今已然在风口浪尖,前世在宫中她也见过大长公主,对方久居高位,不会猜不到这些。而这样接她入宫,无疑是想将她推上更高的浪口。
沈明嫣自认今生此时还尚未与大长公主结仇,她不明白是什么让那一位要做出这种仿佛要置她于死地的事来。
这马车分明宽敞舒适,沈明嫣此刻却如坐针毡。
疏夏昨天夜里才回来说,外头市井现在都在传闻,圣上对沈家姑娘青睐有加,记挂着当年沈老太师为本朝夙兴夜寐之付出,因此也荫泽后人。
今日大长公主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那岂非坐实了她沈明嫣乃是得了皇室盛宠之人?
还未入宫,便引得宫里最有权势的两个人另眼相待,沈明嫣已经能想象,倘若她见到上京其他贵族女子,该是怎样难以言喻的场面。
祁家,就偏要用这样的方法逼她入宫吗?可她今生,分明根本没有透露那样东西一丝一毫的线索……
沈明嫣也未曾想过,今生第一次入宫,是这般场景。
金盖马车,宫人相引,她甚至如前世身为皇后时一般,扶着四品女官之手下了马车。
宫门巍峨,今日风清气朗,可见灿瓦流金、朱墙沉影。两边有甲士伫立,挺拔威严。
她步下马车,抬头看向那高悬的“崇明门”三字,不知为何却忽然想起那日也是在这门前,大雨倾盆,有人执伞而来,玉色氤氲。
“沈三小姐,怎么了?”朱荷既为栖凤宫四品女官,自然比常人更加敏锐。那位沈三小姐自下了马车便神色复杂,实不像十几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