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不知该如何去形容那种感觉。
他仿佛在一瞬间看见了花开花谢,月落月缺。
“可是为什么要嫁我呢?”
“不是,她一个小傻子,怎么会知道嫁人为何意呢?”
月光下,黑衣少年坐在石阶上,陷入了沉思。
.....
两日后的清晨,姜水烟是被院中的嘈杂声给吵醒的,她记住的人不多,但因为和迎春朝夕相处,所以姜水烟对她的声音便格外敏感。
她迷迷糊糊之际似乎听见迎春在跟人争吵。
“我不走!我不跟你们走!放开我!”
姜水烟听到迎春嘶喊声出来的那一刻,几乎毫不犹豫,光着脚便从床上跳了下来,跌跌撞撞的冲出去。
甫一出门,她一眼便见到了院内的场面,只见迎春正被好几个人架着手臂往外走,不停地在哭喊着苦苦挣扎。
姜水烟下意识往前跑了两步:“姐姐!姐姐!你们放开我姐姐!”
然而她刚刚靠近那群人,就被无情地一脚踹坐在了地上,后背硌上了石子,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眼角跟着溢出了眼泪。
迎春见状立马哭叫出声:“公主!公主!!您今后要照顾好自己!公主!!!”
姜水烟呆滞一般瘫坐在地上,白嫩的脚上满是泥泞,她眼睁睁的看着迎春被带走,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眼前,可她似乎还并未意识到什么一般。
风过声止,院中重归寂静。
姜水烟晃了晃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又一步踏着一步进了屋,她掩上房门的那一刻,身子像是瞬间脱了力,如同一只折了羽翼的雏鸟,最终滑落在地上。
此时此刻,她眼中一片清明,丝毫看不出像平时那般的呆滞与痴傻,那双狐狸眼中似有无数情绪翻涌。
那日宫宴,迎春主动找姜武皇通禀的时候,姜水烟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迎春早前本就是皇后黄凤仪安插在她身边的一条眼线,如今眼线变了心,不堪重用,自然就要除掉以绝后顾之忧。
只不过出乎姜水烟意料之内的是,她们下手竟然如此之快。
倘若不久后,再送来一个新眼线,那处境对姜水烟来说,更加棘手,所以她得马上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
迎春这个人,她是救不了了,但若是在那之前,有人先黄凤仪一步,给她这边送了新人过来呢?
不管是谁的人,都比黄凤仪那边的人强的多。
可她认识的人少之又少,谁会傻到来淌这趟浑水。
姜水烟正思索着,院内再一次传来脚步声,她脸上瞬间换了副表情,竟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她缓缓站起身来,听着外面的人通传:“六公主,今日沈小将军得召入宫,君主命你得空也过去一趟,万万耽搁不得,还不快点梳洗打扮一番?”
她们似乎并不知迎春已经不在了的事,传完话后便走得匆忙,全然不管她是否打扮得体,更没有告诉她要去哪见人。
不过好在,她姜水烟,并不真的傻。
“沈客亭......”
或许,这个人,就是她的突破口。
今日,她必须要见到沈客亭,但绝对不是被姜武皇安排好的相见,一定要是“偶遇”。
平日里姜武皇面见臣子,大多都是在太极殿,今日既然有意让姜水烟也来,那想必不会是个太过严肃的地方。
姜水烟唯一能想到的便也就是御花园了。
既然如此,她便也只能在去御花园的必经之路上碰碰运气了,这是她眼下唯一的办法。
在脑中规划好后,姜水烟便将目光看向了自己并不算多的衣服,她随手拽了一条鹅黄织锦木兰裙套在了身上,未施粉黛,也未挽发髻,任由长发随意散在了腰后。
收拾好后,姜水烟转身便走了出去,片刻都不曾耽搁。
一路上,她步履如风,生怕误了时辰。
御花园的必经之路上,有座假山,姜水烟一路跑到了这里,靠在上面不停地喘着粗气。
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留意起了四周。
只听假山后,似乎有两个宫女正从这边经过,其中一个嘴里还在念叨:“这个沈小将军也太不识好歹了些吧,君主都说了一会儿六公主要来,他还偏偏要走,当真不识抬举。”
“什么不识抬举啊,换作我我也走,谁会想要和一个傻子相看啊。”
姜水烟亲耳听着那两个宫女笑着走远,这才松下一口气。
也就是说,她来的应当正巧。
恰逢这时,四周起了风,吹开了山旁的柳枝,姜水烟抬眼便瞧见那柳树上挂着一只摇摇欲坠的风筝。
她脑中思绪闪过,一鼓作气提起裙衫,一步步爬上了假山,顺势伸手去够那只卡在了树缝里的风筝。
她在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