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高阶上看去。
玄遥托着自己的额头,食指抚了抚自己的唇,勾起唇边诡异笑容。双睫一挑,瞳仁若有似无地深浓。
“大师兄,是有什么事吗?”玄殊声音恭敬。
“我记得灵书阁的确有禁书不假,但,也有医书。”他的声音都带着淡淡的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玄殊的声音顿了一下,“恕玄殊不明白大师兄的意思。”
洛拂笙感觉身上的力量松弛下来,她一挣扎,挣脱开了身上的束缚,终于得以抬起头来。
玄遥的姿势根本未变,只是唇角的容更加肆意,眼波流转间,光芒被雪花遮挡,忽明忽暗。
她低下了头,听他慢声道,“你看到她偷看禁书了吗?”
这声音听似在询问,可是却令周围的仙君都愣了下神,包括玄殊在内,都紧抿了唇。
玄遥一向不太护着弟子,以前都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仗责二十,并不算严重的惩罚,顶多就是在床上躺两天。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以严瑾著称玄遥尊今日会替一个刚入宗的小弟子讲话。
大家的心里揣摩不出他的用意,也就没有人敢讲话。
丹圣哼了一声,笑道,“莫不是玄遥尊想包庇这个小弟子?”
整个元隐宗,也就只有他敢顶撞玄遥尊。
众人都屏住了一口气,丹圣虽然只是一个仙君,但司极宫的地位不容小觑,元隐宗大部分的经济来源都得靠司极宫。
正所谓拿人家的手段,平素里大家也多多少少会给丹圣仙君七分薄面。
洛拂笙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此时跳得厉害,她几乎忘记了呼吸,生怕一吸气心脏会真的跳出来。
她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自己的衣角,雪花覆盖下,她的手心微微冒汗。
心绪七上八下。
她并不觉得玄遥是在包庇自己,那日她吃了他的东西,他们的第一次碰面并不算友好。
他能一言不发她已经感激不尽了。
见她挣扎起来,玄遥的目光同时看过来。
她慢了半拍抬头,撞上他的目光时,也在想他到底为什么护着自己。
他五指从额头向下,托起刀刻的下巴,玉白的脖颈微微抬起。
完全一副凌人的姿势。
她想,大概就是纯粹可怜她。
玄遥目光擦着洛拂笙而过。
她乌黑的发上已经覆盖了点点纯白的雪花,委屈又倔强地低着头,下巴的弧度如雪花瓣一般,圆润饱满。
他用舌尖抵住了牙齿,笑容慢慢拉长。
他并不想护着洛拂笙,相反他和丹圣一样不喜欢这个女人。
可是金裘灵鼠还没有夺过来,他也不能真让她有事。
他身体向后一靠,瞳仁中的鄙睨与不屑随着笑容流露出来。
丹圣还想反驳,玄遥却没有再给他讲话的机会,以不容龃龉的笑语又道,“我说不打,就不打。”
丹圣一愣,他押玩着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道,“我记得,丹圣仙君并不是戒律院的人。”
言下之意,他僭越了。
玄殊不想事情闹大,马上道,“既然玄遥尊发了话,那便不打,”他落眸,抿唇看向洛拂笙,“以后若再发生此类的事情,绝不轻饶。”
玄殊也发了话,丹圣知道自己不能再呛下去了。
现在三位仙尊都说不打,他若执意要打,岂不是落下一个藐视仙尊的罪名。
满心满腕的怒火,一甩衣袖,带着他司极宫的弟子转身离开。
其他仙君也纷纷起身离开,只是每个人路过洛拂笙身边时都会若有似无地看她一眼。
月宛瞥了玄遥一眼,垂眸,对玄殊笑笑,“那我也告辞了,雪下这么大,你们也不要留太久。”
说着,她优雅从容地转身,带着自己的侍儿飞身而去。
来时激起雪花千重,去时也同时激起雪浪万叠。
玄琰从石台上走下来,在心里叹了口气,声音略有责备道,“以后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去问松云,且不可再莽撞行事。”
你若再莽撞,我的午觉都不得安宁。
洛拂笙动了动唇,看着玄琰玩味的眼,本想问出口的一句话,却因为玄遥尊的打断而流产。
他的声音似风般传来,“你上前来。”
玄琰笑容凝置在脸上。
洛拂笙抿了下唇,沉吟半响才从地上站起来,一步步走上了石台。
雪还在下,石台上处处是厚厚的积雪。
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淋成了花白,贴在瓷白的脖颈上,双睫像挂了露珠,不住地打颤中成串地滴着水珠,
低垂着头,双手依然绞在腹前,脚步轻盈宛若生莲,只是身体略略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