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他心里稍微好过了一些。
墨珩将药端到松夜明门前,道:“师父,药来了。”
门从里面打开。
松夜明披着件湖蓝色的外衫,头发披散,一副就要安寝的模样。她瞅了他一眼,“怎么今日这么迟?”
“之前不小心烧干了,重新熬了一次。”墨珩说,“要不……今晚就先不喝了?”
他莫名有些希望她能让他将这碗药倒掉,这样他就有借口跟明彦真人交代。
可是松夜明听了他的解释,伸手来拿过碗,“药怎么能断?今天少喝一次,说不定又得延长几日喝药的时间。”
她毫不怀疑地端着碗将药一饮而尽。
房中静得只有她吞咽的声音。
墨珩看着她将药快速喝完,心跳竟加速跳动起来,看着她将碗放下,担忧地开口,“可感觉……好些了?”
松夜明莫名地瞧了他一眼,“这又不是什么神药,再过两日恐怕才能看出效果。”
她转身回房关门。
墨珩端着碗回到厨房。
一时寂静。
他的心跳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明显。
千万……千万别出事。
墨珩在心里默默祈祷,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在为松夜明担心,他明明应该是监视她的人,他不应该这样关心她。
他在椅子上坐下。
方才明彦真人坐过,这里竟还留有丝丝檀香的香气。
墨珩捏紧了拳头,心里头如有一壶滚水在翻滚。松夜明真的就只能是这样么?真的就只能作为一个魔头任人宰割么?
外头忽然传来打翻碗盏的声音。
墨珩的心像是被一根刺扎到,猛地站起来。他冲出去,心急如焚。
“师父,你没事吧?!”他道。
松夜明的房中有痛苦的□□声传出。
墨珩顾不得什么礼仪,推开门冲了进去,一眼看见松夜明躺在床上痛苦地翻滚,地上是打翻的水杯和水壶。
“师父!”墨珩冲到床边,看着她的模样,心都揪了起来。
松夜明躺在床上,一张脸时而发红时而发白,两眼像是失了神,只是看着前方却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她的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很疼,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我不会投降的……我不会投降的……你们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东西……”
“师父,你感觉怎么样?”墨珩问。
他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但她却像什么也没看见。
松夜明嘴里在念叨着,“师父……师父会来的……师父不会来了……不会来……不……不要杀她……不要杀她!”
她忽然一手掐住墨珩的脖子。
本来墨珩在她上方,此时突然遭到袭击,只感觉脖子上一股极大的力量传来。他被掐得无法呼吸,脖子上生疼,仿佛要被掐断了似的。
他想要掰开她的手,可是她忽然另一只手也掐了上来,嘴里着了魔似的说:“你们这些混蛋——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墨珩本就比她法力低,现在才知道自己连力气也比不过她。他觉得自己快断气了,只能拼起一掌击向她的胸口,但谁知松夜明虽然神志不清,对危险竟十分敏感。一掌未至,她忽然松开了一只手就冲着他拍去。
墨珩被她一掌击中,仿佛被一块大石头打中,五脏一阵剧痛,口中喷出鲜血,可是她的手还卡在他的脖子上,叫他无法挣脱。
实在没有办法,他哆哆嗦嗦摸出方才明彦真人留给他的铜镜,在上面扣了三下。
他两眼冒金星,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朦朦胧胧之中,似乎听到有开门声,紧接着是一个人影闪过。脖子上的手不知怎的就松开了。
他跌坐在地,半晌,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起来。
明彦真人正站在床边擦手,见他起身,道:“不是让你通知我,怎的闹成了这样?”
墨珩心里无名火起,道:“真人,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药,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不过是些疏通经络的药,看她这个样子是记忆开始恢复。你还算命大,以她的灵力若真的全然发狂,恐怕你的命早就没了。”明彦真人道。
墨珩垂头看向松夜明。她此刻双眼紧闭,脸上呈现出痛苦之色,不知明彦真人方才用了什么法子才让她昏睡过去,不过显然在梦里她依然不好受。
“那她醒了之后怎么办?”墨珩忽然有些彷徨。
他本来已经适应了自己是她的徒弟这一身份,可现在……
“她本就不认识你,即使恢复了记忆也无妨。你依然在她身边待着,我会在暗处协助你。不必担心,一切都有我们。”明彦真人微笑道。
他的笑容如清风明月,但是在墨珩看来却莫名感觉有些瘆人。
第二天一早,松夜明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