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大军出城的那天是阴天,乌云密布不见天。朝我倾轧下来的却不止这云,还有铁骑沉重的踢踏声,混杂在路边行人感动期待的眼神中。
我觉得自己也随他们的动作匍匐下去了,他们望向我们像在敬仰神明,那种狂热让我喘不上气。周围马上的士兵却满脸骄傲与自得,仿佛自己真是救世主一般。
我沉默着出了城,望着前方殷寿的背影,恍惚回到了我刚来此地时。也是如此,他高大威武,不动不言,自成气派。我那时想窥其身姿,有些激动与期盼。时过境迁,如今内心只有平静的仇恨,被我掩藏得很好。
送行人群的喧嚣随猎猎军旗伴我们走了很远,这次行军路线很长,从朝歌到塞外,还经过了恩州。期间殷寿从没来找过我,我也只是作为小兵混迹在军队中,甚至很少人知道我的身份,只当我是个不苟言笑的寻常士兵。
有一天的驻扎夜里,不知是谁买来些劣质酒水分给了众人,我借口不会喝酒推辞了。或许是酒精上头,也或许是看我不爽已久,那人发了脾气,一碗酒砸在我身上,嘴里喋喋不休开始辱骂。
“妈的,老子早就看你个小白脸不爽了,当了兵还这么娘们唧唧的,你打什么仗,去当军妓算了。”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还有不怀好意的眼神在我脸上游离。
酒精又辣又刺鼻,黏糊糊地粘在我身上,夜间风过,凉意刺骨,像恩州的冬天。
我用手抹去了脸上流淌的酒,他们为我的狼狈发笑。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无波无澜的双眼注视着那人。
他皱眉,周围人窃窃私语:“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我依旧沉默着,目光缓缓在周围游走了一圈,然后定格那人。
“这小子,看人的眼神怎么这么瘆人……”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被我一直盯着的那人感到一阵眩晕,反应过来后有些恼羞成怒。扬起拳头就朝我打来:“你看你爹呢,狗东西……”
我接住他的拳头,紧握住后不等他惊讶反手就是一巴掌,清脆响亮的声音和我的话一起回荡在冰冷的夜里:“替你爹教训你这个狗东西。”
所有人都愣住了,张大也被我打蒙圈了,没人意料到我会反击,毕竟我看起来太弱。而弱者就该遵循忍耐两字箴言,一声不吭的接受他们莫名的怒意。
捂着脸的张大反应过来后更加气愤,眼睛像要喷火,灼灼燃烧着。我真想不通,既然有胆量主动挑衅,怎么就忍受不了失败的后果呢?
我朝他轻笑,嘴角的弧度刺痛了他的自尊心,他怒吼一声朝我扑来。他看起来打过很多人,蛮力无穷,可惜毫无技巧章法。
我的对手一直是姬发、崇应彪这种天之骄子,突然遇到个这么菜的,还有点不适应。解决他不费吹灰之力,一脚被我踢翻后,张大盯着我的眼神像淬了毒。
我曾经受过自大的教训,这次记得要解决后顾之忧。我走到他身边蹲下,注视着他的双眼,声音含笑:“同意我替你爹教训你吗? ”
他一愣,眼里的恶毒被一种茫然代替,然后张着嘴,木木地点头。
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以为他被打怕了,接受了我的侮辱不敢反抗。有人嬉笑着骂他怂货,有人推搡着,小声交头接耳:“你去试试,打得过着个小白脸不。”
“你咋不去?”
我其实并不想理会他们,但明显的一点是独行侠无可避免会受到孤立和无止境的挑衅。所以现在一次解决他们可以省去未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我朝他们招手:“想试试的可以现在上来。”
众人蠢蠢欲动,一个体格像一座小山的络腮胡男人抱拳站了出来,嘴里说要和我一决高下,眼神里全都是轻蔑。
我点点头,他迅速冲过来,围观的有些人往后退了退,脸上全是看好戏的激动。
我不会傻到和他肉搏,既然有可以利用的手段,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不必要的伤?没有任何犹豫,我用精神力控制了他。旁人眼里他是由于难以应付我的反击放缓了动作,可他们不知道,他的所有招式都在我的指导下进行。
直到最后我一击之敌,众人都为刚才那场精彩的对决啧啧称奇。
林茂感觉刚才进行了一场舒畅无比的战斗,虽败却有所得。之前对于这位体格弱小的毛头小子还有轻视,如今看来,这人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那个被我打败的壮汉爬起来后笑嘻嘻地拍拍我肩:“我叫林茂,你这小子真可以啊!哪学的招式?”
我也扯出一抹笑:“野,我的名字”,我顿了顿,摇摇头:“至于招式,不方便透露。”
林茂很豪爽,并不在意我的隐瞒,反而搂住我向他的朋友介绍:“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小白脸啊,人家师出有门不方便透露,能来一架偷点师还是咱们赚了!”
后来跃跃欲试的人越来越多,我来者不拒,从他们的野路子里也学到不少。那天晚上也算几战成名,后来的日子少受了许多明嘲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