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后院洗洗涮涮去了。
“这校尉打扮好生奇怪,他方才是种地去了吗?”谈道笙小心问一句。
“现今竟还有亲自下田的典农校尉?”张飞亦是一脸稀奇,“真是奇哉,奇哉。”
“看来这校尉不似那等士人,倒值得一交。”这是关二爷。
刘备听着他三人嘀嘀咕咕,并不发表意见,只是拿起茶盏啜饮起来。
更衣完毕的陈校尉瞧着总算有了些世家子弟模样了。
他似乎对刘备很感兴趣,不仅亲亲热热地拉着刘备说话,并且还执勺亲自给刘备斟酒,最后干脆起身和刘备同席而坐了!
……就还挺热情挺自来熟的。
显然是过来陪吃陪喝的谈道笙看了眼二人,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案几上。
在鲁肃家中的那顿好饭菜她可是一口没吃,现下既没她什么事,专心吃喝就好了。
谈道笙吸取上次的教训,将酒爵推得远远的,先吃一圈儿再说!
“这个不错。”张飞指指案上的猪头条。
谈道笙捞起一根细细咀嚼咽下,“确实不错!”
“此汤味道亦好,清凉甘甜,道笙尝尝?”关二爷向她安利刚送上来的绿豆汤。
她吃下安利,舀起一勺送进嘴里,“好喝!”
忙着喝刘备说话的陈登分来个眼神,“这些不算什么。小将军可曾尝过人间至美之物?”
什么是人间至美之物?
谈道笙歪头看他,关羽张飞亦停了筷子。陈登神秘一笑,他招招手,侍从罗贯而入,将长案上托着的漆盘不断摆至他们各自的案几前。
她好奇地探头探脑:鱼生,鲜鱼脍,刺身……
生鱼片还有什么叫法来着?
她想不出来,只觉眼花缭乱,满脑子都是跳动的生鱼片了!
东道主陈登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这些“人间至美之物”,各种各样听过的没听过的鱼的名字绕着她转来转去,她几乎要不认识“鱼”字了!
生鱼片爱好者终于讲述完毕,终于可以品尝了。她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鱼生,敬畏而小心地吞入腹中。
“如何?”陈登眼睛亮亮的,等着她发表感言。
“……确是人间至美之物!”
鱼生虽好,可不要贪吃哦。
——这是谈道笙真正的感言。
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总觉得是“人间至美之物”惹得她闹肚子。
看来这时期的鲜鱼脍卫生程度值得怀疑,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吃熟食才好。
与这个想法同时冒出的是“叩叩叩”的敲门声。
大早上的,也不知有什么急事啊?谈道笙腹诽着开了门。
“还不舒服?”刘备看了看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如此关怀道。
“唔,好多了。”谈道笙靠着门扉,神情恹恹,“兄有何事啊?”
“朝廷下旨令我赴下密为县丞,命你带兵回雒阳。”刘备在怀里摸索片刻,将什么东西塞到她手里,“这个给你。”
朝阳初升,晨露要坠不坠地挂在草尖,沁着泥土的清香。
谈道笙似乎还未将这个指令消化完毕,她缓慢地眨眨眼,低头看去,然后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刘备这人竟然随身携带房契?不对,刘备竟然将房契给她了?
他那房子多少钱来着?五万钱?但陈婶早打听过了,雒阳房价又悄悄涨了一波,他那小院儿现在怎么着也能卖个将近十万钱吧?就这样送给她了?
她的瞌睡被吓走了大半儿。
若是袁绍突然甩她张房契,她绝对就喜滋滋地收了——袁本初才不差那点儿钱呢,不要白不要。
刘备可不一样。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他那么——穷!这房子抵得上他全部身家了吧?
“玄德兄,这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谈道笙手忙脚乱要将房契还回去。
“有何不能收?”刘备并不接,“朝廷令急,今日我三人便要出发。这房契我拿着也没用。”
“那也不成。”她抓抓头发,忽然灵光一闪,“不如这样,我回去后将房子卖了,得的银钱……”
“得的银钱再予我?”刘备笑了笑,那双眼眸闪着温和的光芒,他轻轻叹一口气,“道笙,再见不知何时,亦或是再也……”
谈道笙忽然意识到这事儿的重要性。
她的邻居大哥要搬走了。
而这样的乱世,每一次分别都可能是永别。
她忽然觉得眼眶热热的,只好低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不知刘备是否发现了她的异常,总之他顿了一下,说了些家常闲语,“院子里还种着些黄瓜呢,还有蔓菁、芥菜……你摘些送与乔伯,剩下的让陈婶做予你吃。”
他还要继续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