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闻言愣了一下,被他小儿女的样子逗笑了。
“也不定会去哪里呢?”他敲了敲花梨木的桌面,“为臣者为君分忧,不可一味求着往富贵温柔乡去。”
“知道了。”黛玉忙拱手领教。
今夜无话,次日黛玉早起,看着宝钗还熟睡的脸,俯身亲了又亲,才轻手轻脚出去。
双雁领着丫鬟们捧盆进帕,伺候黛玉洗漱。
黛玉擦着脸吩咐道:“和暖月说一声,今日府上会来一位姓刘的老大夫,是我写信去请来给少奶奶瞧病,必要好生相待。”
“知道,暖月姐姐早就打扫好屋舍,等着刘大夫和他的家眷来了。”
黛玉笑了笑,“刘大夫是一位女大夫,同来的应该只有她的两个女儿。”
双雁伸了伸舌头,“原来是这样,幸亏少爷提醒,不然闹了笑话。”
“她精通妇人之事,不常在京城走动,故而你们不认识也是寻常。”
双雁点头记下,随后笑道:“少爷对少奶奶真上心!少奶奶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多感动!”
黛玉哂笑,她面上一定是感动的,心里可就不一定了。
今日的朝议无波无澜,但太子既废,东宫虚位,臣子之中暗流涌动,纷纷猜测陛下属意谁。
皇帝申斥了几个上奏请立太子的臣子,“朕还没死呢!立太子的事情容后再议!”
“陛下!太子乃国本,国本立则天下安!陛下春秋鼎盛,但......”
有不怕死的御史出头了,结果一个金制的杯子从上首扔下,砸到了地上。
“砰”一声,阖殿的朝臣都吓得跪下。
安静的大殿上,那名年纪大但骨头直的御史磕得满头是血,“陛下,臣一心只为社稷,并无半点私心啊!”
皇帝面色冷硬,拂袖而去,太监尖细的声音回荡在殿中,“退——朝——”
黛玉和胡惟清并肩站着,看着那位磕破了头的御史被搀扶着,往太医院的地方去了。
“何必呢?他就算当朝撞死了大殿上,难道陛下就会立太子不成?”胡惟清感慨。
“文死谏,武死战,他或许觉得死得其所。”黛玉随口道,面色不见波澜。
这位御史姓许,和惠贵妃的母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下皇帝只有两位成年的皇子,三皇子是在宫外成长的,自然比不上二皇子尊贵。
故而倘若要立太子,二皇子的呼声一定比三皇子高,个人有个人的算计罢了,谁又能舍弃从龙之功呢?
胡惟清上下打量着他新上身的官服,眸中露出羡慕之情,“陛下这么看重你,周正旭一定在家里恨死了。恐怕连我的岳父都要悔断了肠子,当初怎么没有把慧音嫁给你?”
黛玉朗声一笑,“不打紧,过几日就好了。”
胡惟清不解其意,黛玉反问道:“胡阁老身子还好?”
“虽然行动不便,但能吃得下睡得着,已经是大幸了。”
黛玉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我父亲说,陛下有意给胡阁老封侯。”
胡惟清眼睛一亮,“真的吗?太好了!胡家要是有了爵位,就不会全然将家任担在我肩上了!”
黛玉正欲说话时,忽然迎面走来一位脸熟的老太监,对着黛玉恭敬笑道:“林大人,皇后命你到凤仪宫去。”
凤仪宫中,龙涎香气从博山炉中袅袅升起,皇帝换下上朝的冕服,高卧在榻上。
曹皇后脸上挂着柔和得滴水的笑容,坐在榻旁,指头慢慢揉着皇帝的太阳穴。
离榻前不远的地方,并排跪着两位公主。
端阳公主一身素服,鬓边带着银饰。顺阳公主的衣饰则要华丽三分,手上的金戒指折射着耀人的光。
“父皇!”她忍不住开口道,“您就答应我嘛......”
曹皇后斜瞟她一眼,寒光四射,“陛下没叫你说话,你就不要开口!这几日交的规矩没学明白吗?看来我该给你添上了几个教养嬷嬷了!”
顺阳公主撇了撇眼,只能闭上嘴。
“好了,顺阳。”皇帝睁开了眼睛,撑着皇后的手坐了起来,“普天之下那么多好男儿,你非得要一个有妇之夫做驸马么?”
“父皇说得是。”端阳公主忙说道,“顺阳你这要求也太刁钻了!林大人的妻子从前在我这里当差,温柔平顺,从来没有过差错。她嫁人后也循规蹈矩,你怎能强压人下堂?还是乖乖听话,遵君父之命。父皇母后也定会给你找一个好驸马......”
“姐姐不要说妹妹,姐姐为了不去和亲,不也是装作女道士了吗?”顺阳公主不耐烦地说道,“我又有何错?薛家女现在是逆贼之妹,哪里堪配三品诰命......”
这时宫人通报道:“陛下,娘娘,林大人到了。”
顺阳公主立刻就闭上了嘴,理一理发鬓,低头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