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被他冰冷的眼神刺痛,“你为何如此待我?我对你没有一句谎话。我也是问清楚你尚了端阳公主后仍能得到重用,才答应了的。我......”
黛玉垂下抚摸她脸颊的手放下,语调沉沉,“我只觉得我一番真心全然付诸东流!当初聚贤院一事,我知道慧音素来自尊,是不会来的。没想到你倒闯了进来,我顾忌你的名声,于是请了旨意要娶你,还和父亲争执了许久!”
宝钗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听着他继续说,“没想到你......你为了薛家能重得皇商的位置,就将这个我为你争取来的正妻之位拱手让人,我自认婚后对你也一心一意。我之真心,却换不来你的真心,我便如那痴人一般,被你算计了又算计!”
果真是翰林院的学士,真是好口才,宝钗的嘴张了又张,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思绪也如同被冰雪冻住,转不开一点心思。
她只能睁着眼睛迷茫地看向他,黛玉辨识她眼中的不解,气结,“你果然无心无肺,我说了这么多,你却无半句话和我说吗?难道在你心里,嫁给我,就和嫁给任何一个男人是一样的吗?”
“那当然不。”宝钗脱口而出,觉得此人心思极为难猜,应话起来都觉得吃力。
“今日我听琏二哥说,宝玉的玉要拿金来配,还说前些日子云妹妹得了一个金麒麟,话里话外有说亲之意。”他冷笑一声,忽而转了话头。
宝钗想起贾母的托付,立刻接道:“老太太也与我说了此事。她怕史家不同意,想要借林家之意,我推说回来问你的意思。”
黛玉见她一副说出来后如释重负的样子,冷笑,“金玉良缘确实好,史家也该同意才是,你当初也有金,合该配了宝玉,也不会叫老太太作难。”
“你在吃什么没有由头的醋?我未曾有过嫁给宝玉的念头。”宝钗只觉得好笑,她当时一心想着采选进宫做伴读,确实没起这个念头。
“是吗?贾家现在虽大不如前了,但倘若来提亲,你母亲自然会满口答应。你自然也从母命,反正你嫁人也不看他是谁,只要门第好,对薛家有利就成。你进宫采选不就是为了以后在世家之间说亲好说吗?你只想做当家奶奶而已,凭着那男人是谁,你都一样侍奉。做了宝二奶奶之后,也能对宝玉温柔小意,是么?!”
宝钗闻言心头仿佛被寒冰浇过,端坐的脊背微微伏下来,颤声,“你就是这般看我的吗?那你又有何不同?你和端阳公主书画相投,也格外欣赏慧音,无论是娶了谁,你也会像待我一样待她们,甚至还要更殷勤,不会一连不回来几日!”
听着她的指责,黛玉更是怒火中烧,眉目含怒,“你说得很是。我们不过是阴差阳错成为夫妻罢了,也不是非彼此不可,往后利尽之时,定然是劳燕分飞,各自寻路!”
到林府时雪下得愈大,暖月上来扶着夫妇俩。宝钗先探身下车,黛玉随之,二人皆面无表情,比出发前还要气氛紧张。
暖月心里暗暗叫苦,这差事真难当,老爷还叫自己督促夫妇俩早日生孩子,这何时能做到?
黛玉也不回院,往书房里去了。宝钗眉眼淡淡,自顾自地回了后院。
“风雪大,将门窗关紧,别让人进来。”
文杏“哎”了一声,又笑道:“仔细少爷来呢,看门的丫头可要仔细。”
宝钗原本走向浴房,刹住脚补了一句,“他来了也别给他开门。”
屋里众丫鬟暗暗吐舌,少奶奶这般好脾气,今日怎么气成这样。
接下来几日皆是如此,暖月只好回禀,“我无能,办不来老爷吩咐的事情。”
林如海微惊,“宫里已有了消息,端阳公主带发在皇家佛院修行,陛下自选了宗室女和亲。还有何事叫他们别扭的?”
胡鹤岭被刺杀后病在家中,公事皆落在他头上,也无暇细思小儿女心思,于是安抚道:“无妨,我并不怪你。你也大了,听说你爹娘来赎你出去嫁人,我允了,嫁了人后仍来家中做事吧!”
暖月闻言喜出望外,忙和林如海磕了头,回去找她爹娘商议了去。
宝钗也听说这件事,莺儿和她耳语道:“我原以为暖月是老爷要给少爷做房里人,没想到现在要把她嫁出去了。”
宝钗临窗拿着银剪子裁剪一盆梅花,淡淡道:“我们这位少爷可是一位妙人,哪里就允许人硬塞给他了?他一定要一个心灵相通的知己才好。”
那日马车上争吵后,宝钗气呼呼回去。第二日起来就后悔了,黛玉还是待她极好,愿意为了她去请旨,甚至和长辈力争。
而且梁嬷嬷又派宫女知会她,不知道是谁给端阳公主出了主意,端阳公主竟向皇后娘娘乞求出宫修行,为病重的太后祈福。皇后娘娘百般劝告,端阳公主只不听,最终还是带发修行去了。
宝钗一听就知道是谁出的主意,细细想来,这个逃避和亲的方法比嫁给黛玉的主意要好许多,就单在名声上,端阳公主就挣得一个纯孝的好名声,比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