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不明就里,也顾不上这么多,急道:“你未婚我未嫁,我本就不该来,你请自重!”
黛玉被她气笑,“我听说你夜半三更还去你宝兄弟的屋里做客呢?底下的丫鬟们都抱怨你来让他们不能睡觉。”
宝钗怔了怔,才明白他为何生气。
黛玉松开了她的肩膀,懒懒道:“我来贾府做了半日客,已经听人提起三四回金玉良缘了。怎么?宝玉那块稀世奇珍的玉比我送的玉玦还要好?”
宝钗羞郝低头。自从自己回家后,母亲就时不时在贾府一干人面前提起金玉良缘,现在满府下人都知道宝姑娘身上带的金锁要有玉才能配。
“这是我母亲的主意,我不好阻拦。”宝钗的声音怯了几分,“我等了许久,林家都没有上门提亲......你除了送玉玦也没有额外的话给我......”
黛玉“哼”了一声,冷笑道:“这倒成我的过错。既这么着,我看宝玉也不错,你日后做了宝二奶奶也威风。”
宝钗的心如坠冰窟,立刻就要离开,“好,好,我去取玉玦还给你。从此后就恩断......”
她的手腕被拉住,“谁要和你恩断义绝?”
黛玉拉着她往窗边的美人榻上坐,无奈地说道:“林家迟迟未提亲,是因为我父亲不同意。不过你放心!我总有办法叫他同意的,大概等到夏天过去后,我们就成亲!”
“为什么林老大人不同意?”宝钗艰涩地问道。
黛玉朝她眨眨眼睛,“当然是因为你没有一个好兄弟啊。”
宝钗一静,立刻就知道是薛蟠的缘故。
看着她露出惶然的样子,黛玉握住她的手,“你别担心,你比你哥哥好一万倍,我不会因为你哥哥而不娶你的。”
宝钗对着他认真的眼睛,不禁脸上绯红,也忘了去挣脱他的手。
而在这时,忽听右边窗户有人蹲在墙根下叽叽喳喳地说话。
“这手帕给你了,你拿什么来谢我?”听着像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
“我自然有谢你,必定不是哄着你的。”这声音略成熟点。
“那芸二爷拿了你的手帕,你拿什么谢他?”
“胡说,他是一个爷们儿,拿了我的东西自然要还回来,我如何要谢他?”
“可他眼巴巴等着呢,叫我怎么回答他去?”
半晌后又听见“罢了,你把这个拿给他吧,算是谢他——嗳呀!我们只顾着说话,不知道芦雪庵里有没有人呢!把窗户打开看看吧。”
宝钗听见,心里一惊,忙想找个角落躲开她们的视线。
黛玉见她的样子,不由轻笑,“你真是胆小,这有何好怕?”
他开了窗户抛了鱼饵,将钓鱼竿塞进宝钗的手里,自己笑脸盈盈地看着两个打开窗户瞧进来的丫鬟。
两个偷说体己话的丫鬟唬了一跳,怔在原地都不言语。黛玉微微偏头,也不管她们,自顾自地看书。
又听窗屉合上的声响,宝钗回头,那两个丫鬟已经不见了。
她和黛玉说道:“我刚才听了声音,这两个丫鬟一个叫小红,一个叫坠儿,都是怡红院里的人。坠儿倒罢了,小红确是一个眼空心大的古怪人。”
黛玉从书里抬头看她,点了点头,神情奇怪,“你听了声音就知道是谁,倒叫我刮目相看。”
宝钗又闹了一个大红脸,道:“我是客居在此,难免要事事留心。我去怡红院做客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蘅芜苑实在太远,要绕大半个园子,还要爬山。我每次晨昏定省回来,路过怡红院歇歇脚罢了。”
黛玉放下书卷,歪头朝她笑,“我并不在意这件事。”
宝钗主动去捏他修长的手指,“不要和我计较这个了好吗?我们听见了小红和外头爷们私下传递的事儿,若是她狗急跳墙,生了事情可怎么办?”
“你也太小心了。”黛玉和她十指相扣,使了力气去夹紧她的手指,“她能怎样?你也是亲戚家的小姐,她哪里能将你怎么样?”
宝钗正欲说私下传递是不合礼法的,她要去寻死觅活可怎么办,忽想起自己和眼前的少年也是如此,不由掩住了口,不提此事。
启祥宫的御书房四角都放着冰山,冷气氤氲在装饰华丽的宫宇里,却难以让焦灼的气氛缓解半分。
宽仁和气的帝王有时会谋断犹豫,叫人心焦,但性命还是无虞。但眼前这位皇帝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主,帝皇威仪雷霆之怒,屋里屋外跪满了人。
“他好大的胆子,谁才是皇帝?朕还没死。”
发怒的声音并不高昂,平静中更叫人心凉。
黛玉站在桌案旁边,专心致志地磨着墨。
等会究竟要不要写废太子诏书,还得看眼前这场君臣博弈。
胡鹤岭跪着,仍梗着脖子劝道:“太子使用逾制的器物自然是错,然东宫有数百器物,太子也不能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