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葱白似地手指掰开两片百叶窗,白故天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一抹白色长裙的主人。虽然丁婉不受名媛圈子待见,但她在夜店富二代圈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原因无他,丁婉生得漂亮,似乎母亲那一系也有些欧洲血统,高鼻梁大眼睛,加上微卷的齐肩发,活脱脱一个洋娃娃。
她总喜欢流连夜店酒吧,为了凸显自己大眼睛和长又翘的眼梢,刻意强化本就妖娆的眼部线条,一双野狐狸般的妆容勾得常年厮混于夜店的小狼狗们心痒难耐,人送外号妲己娘娘。
可今天的林郎月只是轻描淡写地化了淡妆,弄卷了头发,长长的睫毛慢慢垂下,像一尊雕像安分守己地坐在那纹丝不动。
从白故天那居高临下暗中观察的角度看来,她的侧脸没有一丝表情,单薄的身型像一株插在玻璃花瓶里安静等待开花的百合,绝世而独立,不被外人打扰,也不去打扰外界。
此刻的百合长叹一口气,因为她的包里放着一张字条。
早在几个小时前,林郎月梳妆完毕从自己卧室的洗手间出来之后,一张字条平静安详地放在自己的化妆台前,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字,【我知道你不是丁婉。】
这八个字无疑就像热油里甩进几滴水珠,噼里啪啦地浇得林郎月的心上,压垮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几日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她格外小心,她万分肯定是确认化妆师和佣人都离开的情况下才进洗手间。她闭上眼睛细细梳理今天从早上开始遇见的人和事,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她依旧找不出任何破绽。
越想越后怕,在丁家丁婉自己的房间里,在上锁的情况下竟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卧室?这太让她坐立难安。
冷静!先要冷静下来。试图冷静下来的林郎月很快又让她知道自己犯下一个致命错误。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凶手要杀的是丁家大小姐,但这张字条说明这个人真正的目标并不是丁婉,而是她林郎月。
完了!“俗话说得好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林郎月碎碎念起来,“干脆伸头一刀也就完事,十八年后又是一美女!现在天天提心吊胆算是怎么回事!”
她食指指尖蘸着玻璃杯上的雾水在桌上随意笔画,这个人能避开全家人,这么来去无影地潜入自己房间,那么他一定藏在丁家,并且是她见过的人。
林郎月拿起手上的玻璃水杯,冰水沿着杯壁慢慢地流向嘴唇,这些天车祸、高空坠物……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这个黑衣人唯独没有试过下毒,这间五星餐厅又是丁家的产业……
下毒!林郎月的手一松,玻璃杯摔在地上,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一块浅灰色的方帕出现在她面前,她接过帕子,扬起脖子看向那人,“谢谢。”
那是丁婉第一次见白故天,也是林郎月第一次见。
“丁小姐有些心神不宁。”
“如果你在完全不认识对方的情况下就要和他结婚,你也会心神不宁的。”
银质狮子头的权杖轻轻地搁在座椅旁,白故天独自拉开座椅坐在丁婉的对面,“看来丁小姐已经认出我,这样也好,省去我自我介绍的时间。”
那位妖娆的妲己娘娘还没有从自己极有可能见不到明天太阳的悲伤情绪缓过来,眼睛里蒙上一层晶莹剔透的雾气,眼梢向下透着一丝凄楚,楚楚动人地看着对面这位男士。
还真是我见犹怜!
白故天丝毫没有被妲己娘娘的魅力影响到,只是微微抬起眸子慢条斯理地睨了林郎月一眼,目光轻蔑又不屑,随后看向她身后的侍应生,示意再端一杯冰水过来。
就算不是名媛,林郎月也知道不论自己是谁都不能把白丁两家联姻之事给搞砸,她吸了吸鼻子,试图迅速稳住自己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神,虽然极不情愿顶着丁婉的脸见这个白家独子,可她还没有找到真正的丁婉,做人还是需要起码的责任心,她要暂替丁婉完成这件事。
她微笑地将手帕递了回去,“谢谢。”
好巧不巧白故天递给她一份菜单,两人手臂在空中相遇,林郎月接过菜单,白故天却没有拿回自己的手帕,“不客气。”
那只手尴尬地收回那块手帕,随意地丢在桌上。林郎月翻了个白眼,心说自己还有一堆事要解决,千万不能惹麻烦,只是来吃一顿饭而已。林郎月看一眼菜单,看一眼白故天。
果然是雅致如兰的贵公子。清雅秀丽,温和有礼,双眸、鼻梁和薄唇完美地长在了一张消瘦的脸上,挺拔的身姿和这套高端定制的西服相得益彰。最让人心动的就是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如浩瀚星月般明亮耀眼,只要他愿意看向你,你便能看见最亮的一片星海,只可惜这片星海没有一丝温度。
她不露声色地微微摇了摇头,白故天就是与她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要是有一天他知道此刻坐在他对面和他共进晚餐的人不是丁婉,不知这样没有温度的脸上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林郎月食指指尖有节奏有规律地一下一下敲在菜单页角上,似乎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