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府。
“出去!你们统统都给我出去!”林郎月来不及思考拿起手边的玻璃杯歇斯底里地朝着自己卧室门口摔去,吓得佣人们纷纷逃出了她的房间。
“小婉,你开开门,”在门口焦急叫唤的是从小带她到大的奶妈薛婶,她眼角带泪,担忧地说道,“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无论如何也要吃一点。”
林郎月蜷缩在床上,双手捂住耳朵,将头埋在被子里又是哭又是叫,“我都说了我不是丁婉!我不是丁婉!你们为什么不信呢!我不是丁婉!你们让我走!”
薛婶安抚道,“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丁婉,你冷静一下。大小姐,我们先出去,你冷静一下,千万别再伤着自己了。”
好不容易佣人都退了出去,门口的脚步声交谈声渐渐淡去,林郎月才将被子掀开,从床上坐起来,她先侧耳听了许久,确认门口没有人慢慢地赤脚站在地毯上。
她踩在有玻璃碎渣的地毯上,一步一步走到化妆台前,□□的脚心每向前挪动一步,她的双腿都会不停地抖动,不是因为玻璃扎进肉里疼痛,而是害怕,害怕她自己的这张脸。
她打开洗手间的门,提起十二分勇气站在镜子前,那张陌生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一滴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她捂住差点叫出声的嘴,呜呜咽咽地哭着。这已经是她苏醒后的三天内最平静地一次见到这张脸。
她的右手颤抖地贴着这张自己完全不认识的脸,又看了看自己左手,那个原本小时候用菜刀切菜伤到手的刀疤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她又使劲扯开自己的衣领,那个锁骨下方的黑痣也不见了。这具身体上能证明自己是林郎月的证据统统不见了。而这张陌生的脸和坐落在这间屋子每一个角落的每一张照片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都不是她。
她叫林郎月,不记得自己住在哪也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里不是她的家,门外的这些人也不是她的家人!这是她唯一肯定的记忆。
虽然身处灯火通明的高处,却又好似是阴间无处可去无路可逃的孤魂野鬼。林郎月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惶恐,脑袋沉重如铁,又开始裂开一般疼痛,许多关于以前的记忆翻江倒海般涌现在脑中,却又像是被打碎的花瓶一样支离破碎。
她记得左手肯定有一条又细又淡用菜刀切伤的刀疤,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切伤的,她却记不清楚,若是再多想片刻,她甚至会怀疑是不是真的有那道疤痕……她真实的记忆在逝去,一点一滴加速溜走,她感觉黑暗中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操纵这一切,将她的记忆偷走,让她变成那个叫丁婉的女孩。
这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三天前,林郎月就是躺在这个屋子里,被一声声急切的呼喊声给叫醒,她以为是自己的亲人一遍遍的呼唤才使她苏醒,睁开眼发现自己完全置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林郎月右手握拳用力敲击自己的额头,努力思索着她有亲人吗?一定有的,在她记忆深处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提醒她,可这个人是谁,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如果她有亲人,为什么自己失踪这么多天,变成另一个人,都没有人发现呢?
“冷静,要冷静,”林郎月掬一把冷水泼在自己脸上,双手遮住这张她不敢直视的脸,又矛盾地透过五指的缝隙认真地观察这张脸,灵动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雪□□嫩的鹅蛋脸,一头齐肩的黑发被刻意烫卷,又纯又欲。
同样是女人,林郎月必须承认,这张脸不难看,若是在马路上遇见这张脸,她甚至会羡慕这张脸的主人。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没关系,我能想到办法。”不管林郎月的记忆是否混乱,有一点她非常肯定,她没有住过这么豪华的房子,她的生活也不曾这么优渥过,常年贫穷艰苦的生活锻炼了她坚毅的品质和幽默的性格,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如果再继续闹下去,丁家的人一定会以为我是神经病,把我关起来的。这样的话我可能就更难脱身查出真相,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中去。”
“小婉,是我,薛婶,你开开门可以吗?”
林郎月咬了咬下嘴唇,强忍住陌生害怕的情绪,“薛……婶,我……我有点不舒服,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吧。”
薛婶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请了邵医生来,让他给你看看怎么样?”
医生?林郎月的脑袋转了几圈,如果我真的是失忆了,或许让医生看看我到底问题出在哪或许是个好办法。林郎月擦干脸上的水,走到门口将卧室的门警惕地打开一条缝。
“小婉,这是邵主任,他是丁家的私人医生。”
“邵主任?”林郎月那双灵动的眼睛在邵一凡身上滚了几圈。
薛婶生怕丁婉像刚才那样发疯,急忙解释道,“是的,原来给丁家看病的老主任退休了,这位邵主任是他的学生。”
邵一凡越过薛婶,修长的五指握着门把手,目光却微眯仔细地落在林郎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