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笙说,太子是心病,药石无用。
柳月明将原话告诉沈涤。
沈涤拿着笔的手停顿在半空,他知道是心病,这么多年,太子就是因为这些心病才不类君。
才被一些人诟病。
心病需要心药,太子的药是官家,可官家……沈涤知道这事情虽然难于上青天,可必须要解决,因为太子是储君。
储君,副主。
太子自出生起,就注定了他要担负起天下人的希望。
而他,一个做臣子的,失了储君的约。储君只是将他拦在门外已经是宽宏大量,他若再不识趣,负荆请罪,恐怕就要变成天下人的罪人了。
“太子到底是什么心病?”柳月明不解,平日里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人。
“难道就是皇后娘娘去的早,小时候被其他人欺负那些事?”
她想不明白,赵炯七尺男儿,一表人才的,看起来不像那么优柔寡断啊。
看她,虽然父母健在,可约等于零。从小到大也被欺凌过,还不是心智健全长到现在。
沈涤摇头,“皇后娘娘曾经答应会一直陪着他,谁知后来突然得了一场重病去了。她去的时候太子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娘娘已经不在了。”
“哦。”柳月明好像明白了,“在他心里皇后娘娘失信了。”
怪不得您去求见多次都吃了闭门羹。
“所以为师是一定要去东宫的。”沈涤提起笔,“李典药最近也没去东宫?”
柳月明点头,“说是贵妃娘娘病了,医药局的人都忙着去伺候,她一人顶了好几人的差事,根本不得空闲。”
果然,贵妃病了,还真是时候。
沈涤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那位的手段。他有些疑惑,不是早有传言说官家快不行了,怎么又撑了这么长时间。若再这样拖下去,恐怕,很多事情就说不好了。
后位空缺多年,如果贵妃再没了,后宫将再次掀起轩然大波,扰乱前朝。
“月明,你不是说要请崔待诏去文学院给她们作画?”
“已经去过了。”柳月明回,“听雪莲说崔待诏很好,我想这画应该不会差。”
崔岩擅长人物图,又熟悉前朝侍女图,来画文学院的女使们再适合不过。只是,文学院那帮人,迂腐,等除夕家宴上知道事情真相,恐怕又要到官家面前弹劾了。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从他将杨思忠的罪证摆在官家面前,官家却连看都未看一眼时,沈涤已经做好了被万人唾骂的心理准备。
柳月明还不知道,这些都在沈涤的谋划之中。
他坚持心中正义,也认识到必须采取一些手段才能达到目的时,他开始积极谋划。所以当听柳月明说文学院的女使们仰慕崔岩后,便建议她请崔岩去给女使们作画。
崔岩本不想多管闲事,最近画院的事就够他忙的了。可沈涤说他擅长仕女图,画艺不在前朝那个谁谁之下,他头脑一热,轻率答应了。
沈涤看着站在身旁研墨的柳月明,盼着有一天,当她知道所有的真相后,仍能轻快地唤他一声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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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敏中何时到京城的,顾怀宁都没听到任何消息。当他下朝后回到家里时,顾敏中正坐在大厅用膳。
他看了眼站在一侧伺候布菜的阿姊,即便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也还是走过去,行礼问安。
顾敏中看都未看他一眼,“回来了。”
顾怀宁答,“是。”
“可还习惯?”他问的是在礼部当差。
顾怀宁答,“习惯。”
“这次为了安排你进礼部,族里付出很大代价,你必须心里有数。”顾敏中放下筷子。
顾怀宁答,“是。”
“坐下用膳。”
站在一旁,一直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一下的顾盈盈努力朝弟弟使眼色。
顾怀宁终于迈步走过去,“谢祖父。”
顾敏中其实是顾怀宁亲祖父的堂兄,当年顾敏中辞官回会稽后,在家乡建了一座私塾,所有顾氏子弟都可以免费入读。后来他又修建宗祠,是会稽顾氏一族的老祖宗,名望颇高。
“我来的有些突然,事先没有告诉你,你也不要多想。”
“没有。”顾怀宁答。
“没有就好,你且记住,无论如何你终究姓顾,在京中凡事为都要为整个家族考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顾敏中想告诉顾怀宁,当年他之所以舍弃京城荣华富贵,回到穷乡僻野的会稽大山筚路蓝缕,也是如此。
他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顾怀宁,终是没忍住,将这些话咽了回去。罢了罢了,还年轻。
顾怀宁咬紧牙关,“是。”
“和孙家的婚事,你一定要抓紧,族里已经备好了彩礼,就等着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