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善德面上神色不太好,似乎有心事,“圆圆,你现在感觉如何?”
“女儿已经好了,爹爹。”柳月明想他这几天肯定又为自己提心吊胆,茶不思饭不想的,心里很过意不去。
没穿越之前,她不太明白这种感受。如今有彭氏和柳善德的关爱,越是这种时候,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既然好了,暂且再休息一日,明日就去画院当值。”
不是柳善德不惯着女儿,实在是他的性格如此。想当年他们一家三口刚来到京城,家里还没收拾好,他就跑去画院当值了。就连杨相亲自劝说让他在家多休养几日,他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柳月明知道他的脾气,自然不会多想。而且她也想早点去见沈涤,方才还担心彭氏不答应,这下好了,彭氏即便心疼,也必须让她去画院。
“女儿知道,谢谢爹爹。”
柳月明不用想都猜到了,她三天没去画院,崔岩肯定不会放任不管。他上次那把火没有烧起来,这次肯定又要大做文章。如果不是柳善德和沈涤周旋,他说不定早就派人到家里来传信了。
父亲如山,总是沉默寡言。认识柳善德后,柳月明才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柳善德看了一眼后就离开了,他还要去杨府,听杨明说,相爷这几日正在为定北侯府的事情发愁,他得去看看。
柳云深正好跟着他一道离开,他同沈先生和祁王约好了,下午要去太平楼喝酒。
方嬷嬷端来柳月明最喜欢的红豆粥和凤梨酥,她吃了几块后躺在床上听彭氏说话。
几颗润喉糖下肚后,公鸭嗓稍微缓解一些,说话的时候也不再那么疼。
柳月明想问周莹那天的事,就问彭氏,能不能让翠云去周府请周莹来家里陪她。
彭氏有些为难。
周家是高门大户,周莹到自己家里来是想来就来,可要是想请她到家里来,那是要提前递门帖的。更何况全京城都知道她家里还有个老顽固,这老顽固一向不想让她同柳府来往。
柳月明也知道周莹家里的规矩,可是,如果不问她,又能问谁呢,那天也只有她和孙若云在。
那就问孙若云吧,后来就是因为她的手松了,自己才跟着一起掉进水里的。
“那去请若云来,好不好?”柳月明撒娇,“娘,好不好嘛?”
孙家倒还好说话,若云的性格也好,也是不想违背女儿意愿,彭氏终于点头。
翠云得了夫人允许,没等用午饭就直接去孙府了。
东宫太子寝宫内,沈涤正在暖阁内陪赵炯读《六国论》,梁都知带着刘三平进来送茶点。
自三天前感染风寒后,赵炯不便出门,饮食起居就都在寝宫内。
沈涤看见食盘内的红豆糕,又想起柳月明,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身体有没有好?
“怎么,沈先生这是惦记你那生病的女学生了?”赵炯笑着问。
休养三天,他已经完全好了。这几天他虽然躺在床上,人也没闲着。腊八那天去杨府的经历,就足够让他琢磨几日的。
其实他不用琢磨都知道,腊八那天杨府的动静,是沈涤和祁王所为。
他们的目的是来年春闱。
前不久官家宣布杨思忠为春闱主考官,自然是一家欢喜天下愁。
沈涤笑着回,“过了腊八就是年,过了年就是春闱,画院入学考试和春闱时间差不多,我那学生之前说要参加考试,这病了三天,准备时间又少了。”
他其实是很担心柳月明的安危,那天听说她落水后,他立刻跑到湖边,可那时候她已经被杨夫人的人带走了。他跟在后面,看见她们进了竹园,然后柳善德夫妇带着她上了马车。
她昏迷了三天,他等了三天。
借余昌明的死让定北侯府和杨府生了间隙,趁杨府摆宴防范空虚之时拿到罪证,进而让官家免了杨思忠的春闱主考官之职,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只有柳月明在计划之外。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落水,沈涤至今没想明白。她那日应该在竹园陪柳夫人一起吃席的。
柳云深说,妹妹着了风寒就会昏迷。几个月前去香积寺淋了秋雨,昏迷了两天两夜。这一次落入深冬的湖水中,昏迷了三天三夜。
沈涤突然觉得,如果她没去杨府,应该不会有后面的事。如果那天他布置很多根本完不成的作业,让她待在画院里,她就不会落水。
可偏偏,他还放了一天假,让她去杨府看热闹。
“怎么,柳月明竟然想做画学生?”赵炯笑着问。
沈涤点头,“她虽然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或许是家学渊源,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只要多加练习,应该能考上。”
“可她爹是柳善德,老师是您,崔岩不会同意的。”
“能不能考上是她的本事问题,去不去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