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这天,下着大雪。柳月明站在廊下,望着满天雪花,还真是大雪呢。
为了体现对拜师的重视,彭氏特意将拜师礼安排在生日宴之前,又因为沈涤不想铺张,所以只有他们一家人参加。
时间快到的时候,彭氏让儿子亲自跑一趟沈府,将老师接过来。余下几人站在门口迎接。
柳月明穿着绯色拜师礼服,站在彭氏身边,看见一辆马车在面前停下,沈涤从里面走出来。“学生月明问老师安。”
这是彭氏教她的礼仪,说等会见了沈先生,你一定要先问安,方显重视。
沈涤看了她一眼,回礼。
一家之主柳善德笑着上前,“沈先生里面请。”
沈涤就被一群人簇拥着往正厅去,柳月明走在最后面,礼服太大,翠云帮她提着裙摆,两人小心翼翼跟着。
正厅已经布置好,沈涤在柳善德的指引下上座。柳月明站在他面前几步之遥,三叩首。然后接过翠云端来的六礼,双手奉上,上前两步,送给沈涤。
他端坐着,寻常装扮,墨发束起,如湖底般深邃的双眸看着柳月明,接过六礼。
柳月明心下一颤。
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以前只是在新闻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有些专门教导古文的学院会举办这些,柳月明从未亲身体验过。
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后来读了硕士,柳月明只遇到过零星两三位负责任的老师。一位是初三的语文老师,他可以将四大名著倒背如流。一位是高三的数学老师,他主抓基础。
柳月明看着沈涤,想到这两位老师。有些人用一生治愈童年,有些人用一生治愈求学之路。回想这一路走来,能遇到他们,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幸运。
如今更幸运的是,遇到沈涤。
沈涤回赠《论语》、葱和芹菜,柳月明接过,谢过老师,放在翠云手里。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柳月明跟着沈涤读《大学首章》。柳善德和柳云深附读。
声音庄重、严肃,如清风朗月、山涧水潺……在整个房间回荡盘旋。
读完后,拜师仪式结束,柳善德请沈涤到前厅用早膳,他一路上眉开眼笑,说小女顽劣,给沈先生添麻烦了。
柳善德不善交际,可也不会推脱身为人父应该尽的责任,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只要有需要,他都会倾尽全力。
柳月明着急去藏绿阁换礼服,简单和沈涤辞行后拉着翠云一溜烟跑了。沈涤看着这一主一仆的背影,笑着摇头,“令媛聪明伶俐,能遇到这样的学生,是沈某之幸。”
至真至纯,至善至美。
沈涤虽在白鹿书院兼替夫子教书多年,却从未收过学生。祁王曾用这八个字形容,他正儿八经收入门下的第一个学生。
沈涤觉得甚好,活到二十岁,他遇到过很多官家小姐,她们大多矜持守己,和外男见面时经常面红耳赤,他也遇到过很多穿粗布麻衣的婆子,她们大多忙于生计,忽略仪容仪表。
柳月明和她们都不同。她懂礼守节不盲目遵从,率性天真又精致灵动,是沈涤遇见的最独特的存在。
一鼓作气跑到藏绿阁后,柳月明脱下礼服,边脱边问翠云,“刚才仪式上我没做错什么吧?”
她第一次在全家人面前表演,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沈涤在,表面上看起来稳重,心里紧张得不行。
翠云笑着摇头,“姑娘做的很好,连方嬷嬷都夸呢。”
方嬷嬷一向是府里的标准,她都夸了,看来确实是很好。柳月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软榻上。
“不过奴婢觉得沈先生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样。”翠云收拾礼服,“好像更帅了呢。”
“是吗?”柳月明一点也不敢看沈涤,“我紧张得不行,根本没看。”
“姑娘,夫人说等宾客齐了您再去正厅,现在候着就行。”翠云问她。“那我们等会再换生日礼服?”
柳月明点头。生日礼服和拜师礼服一样,又重又沉,她实在是有心无力。怪不得穿越电视剧里那些人刚进洞房就想卸妆呢,这么重,谁能撑得住。
两人在藏绿阁躲懒的时候,前厅已经陆续有客人来。第一个到达柳府的是杨自清,柳善德迎上前,“三郎快里面请。”
杨自清是个很懂礼的孩子,将贺礼递给站在一旁的官家,“柳叔,父亲今日身体不好,特意嘱咐我来祝贺。”
“姑娘家自娱自乐的生日宴罢了,哪里需要相爷亲自来,三郎快里面请。”
说道杨相,柳善德心中还有一丝不安。他入京城五载,一直唯杨思忠马首是瞻,那日违背了杨相的意思,惴惴不安许久。没想到杨相还记着月明的生日,他多少还是有些感慨。
到底是同乡,多年情谊不变。
柳云深领着杨自清往院子里走,今日来的都是年轻人,他们安排了很多游戏,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