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归为寻人所受的煎熬,猴儿偷心里难受,思来想去,他缓缓爬起来,伸手握住牢门的锁头,贼兮兮地留意着远处的狱卒。
他可是天下第一神偷!总有法子逃出去的。
不管别的,顾公子认他这个朋友,他不能眼看着顾公子蒙在鼓里!
夜,仍旧漆黑如墨。
一阵委屈的啜泣声惊醒曹世矜。
彻夜不灭的烛火微微摇曳着昏黄的烛光。
他垂眸看向怀里。
范昕趴在他胸口,皱着鼻子,紧闭着眼,眼角有泪滑下。
不知梦见了什么?竟哭得这样伤心。
曹世矜感到心尖上最柔软的某处像是被人揪了一下,有些疼。
他缓缓收拢手臂,将怀里的人圈得更紧,温热的大掌轻轻安抚着她披散着的乌黑秀发,一下又一下。
范昕没有醒来,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继续安稳地熟睡。
第二日,清晨,范昕睁开眼,瞧见曹世矜竟还未离开,有些意外。
她一手撑在床面上,一手扶着昏沉的额头,问:“你今日没别的事?”
轻薄的里衣滑下,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香肩。
曹世矜看得眼热,喉头滚动一下,系上腰带后,走回床边,挨在范昕坐下,将她圈进怀里,低头在她的肩上轻轻落下一吻。
范昕瑟缩一下,拢住衣领,躲开他。
曹世矜收回手,笑着看她,问:“昨晚做了什么梦?”
范昕愣了愣,一时想不起梦中情形,只知自己确实是做了梦,那种遗憾、心痛的感觉并未随着她的清醒而消失,像是在她的心里寻着个隐秘的角落藏起来,慢慢发酵着一种惆怅的情绪。
“忘了。”她说,眼前却忽的浮现一个画面——
一只带着伤的手将那鹤纹玉佩交给她。
“阿昕……你等着我……”
范昕拧紧眉头,感觉脑子里,像有一颗种子在发芽,不可遏地往外顶着,钻着。
曹世矜凝视她片刻,收回视线,起身一面整理衣袍,一面说:“若是觉着听经累人,不必常往正房去……”
“嗯。”
范昕乖乖点头。
曹世矜最后看她一眼,说:“若是还不想起,便倒回去再睡,免得一会儿头疼,昨晚做个梦哭成那样,睡得该是不好的……”
范昕愣住。
她哭过?
曹世矜说完,朝门外走去。
范昕还愣着,努力回想梦中情景。走到门边,曹世矜忽然顿住脚,折身而返,疾步来到床前,捧起她白嫩脸,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
“梦里的都是假的。”
范昕迷茫地看着他。
“记住,都是假的,别多想。”
他的呼吸渐渐粗重,像是克制着某种情绪。
范昕只能愣愣地点头。
曹世矜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确定着什么,片刻后,他终于收回手,转身而去。
这次是真的走了。
范昕躺回被窝里,睁着眼睛看着床顶,想着鹤纹玉佩,想着那只给她玉佩的手……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思绪竟飘到顾兰归身上,像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她。
顾兰归是因病早逝的么?
倘若他尽早好好医治,是不是就不会如书中一般,死得那样早?
*
顾府。
顾老爷扶着腰从床上起来,招呼着妻子扶住他,嘴上抱怨着:“就这么干躺着,好人也要躺废了。”
顾夫人:“从前你总说忙得累人,这回能躺着,你倒又不乐意了。谁叫你出这样的昏招?当心兰归知晓真相,不认你这个父亲!”
顾老爷在屋里一面走动,一面往外张望,“等兰归来,我还得躺回去,兰归与若柔成亲,我这‘病’才能好。”
守在门前的婆子,瞧见顾兰归来,连忙往屋里打手势。
顾老爷一惊,转身钻进被窝里,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顾兰归手里端着药走进房中。
顾老爷掀着眼皮看一眼,脸上露出难色。
顾兰归:“父亲,喝药。”
顾老爷:“放下吧,一会儿再喝。”
顾兰归依言放下药碗,视线落在床边鞋尖朝里、乱摆着的鞋子上,心中起疑。
“父亲能起身了?”
顾老爷看一眼妻子,心虚地闭上眼。
顾夫人:“你父亲病成这幅样子,哪里起得来?”
顾兰归垂下眼眸,没再多问,待了一会儿便走了。
在他走后,顾老爷睁开眼,往外张望一眼,拍着胸口舒出一口气。
顾夫人指他一下,眼神里有埋怨之色。
丈夫骗儿子,还要拉她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