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敢问。
也就顾妙儿敢上门,锦红早被闯进来的清风道长点了睡穴,一时半会都醒不过来。她叹口气,将脑袋探出窗外,抬头望了望夜空里的月亮,月亮过于亮了,也就见不太着星子了,这会儿,她就是见着那满天的星星,想着她深山老林里住着,可真穷呀。“哦,他呀就是个想混个泼天富贵。”
容格看向她,“你是顾妙儿?”
老太太特别的淡定,“嗯。”
容格冷笑,“她第一次死时,已经没了呼吸。”
顾妙儿失笑,“你出的手?”
容格不屑道,“还不至于叫我出手,多的人想叫你死。“
老太太大大方方地打量他,见他好似不习惯被这么打量,她还是无所顾忌地打量着,对上他不耐烦的眸光,到是慢吞吞地同他说,“哦这样呀,没事,让人来杀就是了,早点呀,我等得心烦。”
容格见过不怕死的人,先前官家立他为太子,就有那下臣撞柱,脑袋撞在那么粗的柱子上,脑浆崩裂出来,死得很惨,他一死,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还得拖累了全家——他当时站在那处,甚么感觉也没有,死个人在他眼里头就跟个蚂蚁差不离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听见了甚么兴味的话,“哦,你还不怕死呀?要不你现在给我一刀,好叫你、不止你,还有你简乡侯府上下都死光光好不好?”
这听得就很无语,老太太自认一人做事一人当,从不麻烦别人,自个该报的仇都是今儿就报了,从不放到十年后——她看向那人,将人当作那些个被武林世家保护得好好的武几代,“你也不想活了吗?”
容格瞪着她,“谁好好活着会不想活?”
老太太懂了,“身体里的蛊没法解,才不想活是吧?”
容格自出生以来身体一直受着这种煎熬,每一次都觉得自己要油尽灯枯之时又被救回来,半死不活地赖在这世上,真的是活够了,立他为太子,他还能看不透吗?他要死了,“本来就活不了。”
她不由失笑,见这小孩儿的面色不好看,眼睛还瞪着自己,觉得他年纪还小,也不跟他计较了。再说了,她一个想死的人跟个小孩儿有什么可论理的,“其实你能活的,以前能活,现在估摸着活不了。”
清风道长还当她有别的办法,听她说完,脖子差点胡乱动了一下,得亏他有强大的自制力,即使脖子维持着这个动作都觉得快僵硬了,还是忍着不动。
“胡说八道!”容格迅速收刀,抬腿就往清风道长屁股上一踢,“既有办法,怎的还分前后?你一个简乡侯府里的闺部姑娘,有见识过什么东西吗?是凭着你那胆小怕事又不能上马争取战功的简乡侯父亲,还是凭着你那个躲在简乡侯府里当姨娘的生母吗?”
清风道长堪堪站住身形,之前他还未想过跟前的这位还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被这么一踢,几乎栽向地面出了洋相——得亏他还能稳住身形,只耳朵里听得不太友好,这简直就是扒人家父母的底,抬眼悄悄看向,看见顾大姐的脸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现在是有点相信这面前的顾大姐可能真的是九十二岁的顾大姐回来了,要不就依她年轻时的脾气,还能容得下人这么当着面说她,说她父母无异于在她的底线上跳舞——现在她到无动于衷,就站在面是还挺温和,就跟看个小辈似的,那眼神让他都要起鸡皮疙瘩。
他赶紧将拂尘拿起,心里暗称一声“无量天尊”。
老太太对简乡侯府里原身的生父生母并未有过多感情,也是醒过来就在原身的身上了,到不似那甚么她还能感觉原身的感觉,一点儿都没有,只有一个活生生的她,身体不是她的,现在也慢慢地嵌合了,现在也差不多是她的了,她脑子里的东西全是自己的,所以让她立时将简乡侯府里的生父生母当作亲生父母也是有些难度的——她上辈子活了九十有二,年轻时喜欢待在深山老林,觉得自己格外的有气势,后来就爱当个普通老太太住在热闹处,但别人要是寻她的话,她又回深山老林待着,“哦,他们好像没太见过世面,大概还没听说过这东西的。”她说话慢吞吞,一点都不急。
清风道长到替她急,“顾大姐死了,她原先能替你将蛊虫逼出来。”
他不由得插嘴,到替顾妙儿把话说了。
老太太在江湖上名号顾大姐,名字很难听,她也用了九十有二年,如今听到顾大姐这个名字,非但没有什么亲近感,概因她死过的缘故,就权当这个名听起来就是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容格盯着她,目光凶狠,“他们没听过,你到听说过了?”
老太太点头,到也不装个小姑娘,她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装小姑娘是装不像的,就比如老黄、瓜刷多少遍绿漆,就算是外表变了,这里头还是个不太能入口的老黄、瓜,“我打小见识多,所以就听说了。”
这哄谁呢,更何况还是宫里头长大的容格,他甚么没见过?比起有时候甚至还要讲些江湖道义的江湖来,他在宫里的日子着实过得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