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倒在地上装死——这会儿他在想,他怎么就是这府里地标人物呢,这事还非得他去说说,上前结结巴巴道,“大、大伴,咱们府里可不曾有那非得黑了心肠的人,分明是……”
他刚想将事儿推给外人,就看见洪大伴冷冷地瞧着自己,当时额头就冒了冷汗,也不敢叫丫鬟替他擦要,就自个儿胡乱地抹上一把,不抹不知道,这一抹就觉得额头在渗水一样,他咽了咽口水,终于一鼓气地挤出一句话来,“府里头都盼着小女入宫伺候殿下呢,哪里会这么找死呢?”
洪大伴嗤笑,手指往桌面上敲了两下,“许是会有人觉得这活着腻得慌,就想叫全家也死上一死,也未必不可能。”
顾维常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要别人在他跟前,他恐怕要鼓鼓勇气捋起袖子跟人吵上一架,偏这会儿说他的是洪大伴,他便是连个屁也是不放的,“大伴说得有理,说得有理……”
没等他说完,他回头就看见一家子人都怒视他。
他额头的冷汗掉得更凶了,咬咬牙,摆出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都挤在这处做甚?一个个的这么闲?还不快各院的人都领着了,都来听听大伴的教诲,得大伴的教诲,都是你们的福分了。”
也不需洪大伴亲自问,自有人办事,一个个的问过去,问得可仔细了。
到是顾妙儿躺在床里,脖子疼得厉害,快断的边缘被人救了,让她好生无语,她受这个疼都是为了什么呀,受了疼还没死,简直白受罪——屋里头没有人,就连锦红都给拽去“受审”,以至于她只能这么躺着,稍微一呼吸脖子就疼得厉害。
真受罪,没死成,才最受罪。
她老太太的脑子很不能理解他们这种家庭,好端端的什么庶女嫡子庶子嫡子,还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家,都让她脑袋疼,她老太太见识过江湖人心险恶,如今也让她老太太见识了甚么叫做后宅险恶的,她好端端的就这么让人差点弄死了两次。
头一回那是毒药,是真毒药,她以前在江湖上也听说过,那谁家的老爷子就是死于这个毒,死得还不光彩,被情人赛金花毒死,原因就是赛金花嫌他老了,已经跟他儿子好上了——她当时听了就是个大无语,赛金花跟她同岁数的,都不年轻了,还这么热衷于……
老太太想得远了些,又给她自个儿给拽回来,一次下毒不成,再来将她挂着,还是不成,让老太太觉得乐,正巧着被审完的锦红灰头土脸的进来,看见她家二姑娘在笑,就委屈地扑到床前,“姑娘,姑娘,您可受大委屈了!”
老太太没觉得自个儿受委屈,她是想死的,活太久,江湖上又没有敌手,也不耐烦去跟小年轻抢江湖地盘,老了觉得没有乐趣,索性就自寻了死路,没想到她还能活回来,这叫什么事儿?她老太太叹气,想说话,这会儿说不出话来,拿眼睛看着锦红。
锦红就哭,“姑娘,外头那些个人好可怕,可将婢子吓死了,大夫人身边的葛嬷嬷都给带走了,二夫人身边也给带走了一个人,婢子、婢子怕就是她们给您下的手,您好好儿的,待谁都和气,她们怎么下得去这手?”
锦红絮絮叨叨的哭,就是哭顾妙儿怎么好,怎么好,别人太坏。
听得老太太耳朵都快起茧子,她微张嘴,“啊……”嗓音粗哑,刮着嗓子眼都疼,老太太一受不得苦,二受不得疼,这日子难捱呀。
锦红连忙替她上药,将膏药轻轻地抹在她颈间勒痕处,“姑娘,这是郑院首给的膏药,在外头卖得可贵了,十两银子就这么一小罐,婢子闻着也香呢,您闻闻是不是也香?”
老太太僵着身子让她上药,也得亏她老太太能适应,不然还真的不适应被伺候,她老太太在江湖里风里来雨里去的,什么时候给人伺候过?到也曾经有人想伺候她,就一个小年轻,江湖上刚冒尖儿的寻到她这打尖的小店里,那会儿她在喝酒,她有个爱好就是喝酒,有那么段辰光她喝得手指都不听使唤。
小年轻还给她寻过一种膏药,据说能让身上的伤疤都消除印迹。
她老太太当时可闻那过那香味,就记得是这种香味,饶在鼻尖有股子留兰香的味儿,淡淡的,隐隐的,就那么饶在她鼻尖,就跟那小年轻一样来得快,消失得也快,说好伺候她的,很是殷勤——但莫名地就消失了,就让她老太太觉得太年轻了还是不太好。
她老太太呢,就当这个跟洒水一样无所谓啦,如今这膏药到勾起她的兴致了,到想问呢,说不了话,人也这么躺着的,喝了安神的药儿,那药可真苦。
洪大伴让人审了一夜,那动作大的,叫整个简乡侯府不得安宁,也就老太太这小院里清静,就她们主仆两个人,别的丫鬟婆子还在审呢。
大夫人柳氏给审过了,那脸色可难看了,被女儿顾元娘扶着出来,在里头这么说,她在外面也是这么说,“这都叫甚么事儿,谁会去杀她?她个病秧子的,谁稀得去碰她一下?”
顾元娘一脸的无奈,“娘,您可这么说二妹妹,二妹妹她多可怜呀,好生生的就受了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