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璋和宋磊互相之间的博弈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短短几日牧云多次去城外打探,不论是牧青还是尉迟兰都没有任何踪迹。
“一定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约定的时间已过,虽然谭辛也这么安慰自己,可她还是对尉迟兰产生了怀疑,可就算尉迟兰放了她鸽子,但牧青不会,怎么可能俩人一起耽误在路上?
越等心越焦灼,谭辛像是每日被架在火上烤似地越发失去耐心,而宋明璋却越发处事沉稳不惊。
谭辛问,“你就不急吗?”
“急?急有什么用?临大事有静气才能成大事。”
所幸,宋向秋给他老爹的那封加急信件被牧云暗中截获,半夜他偷出驿站,可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能让宋明璋查看筹划,待天大亮差役就要送回皖南府。
所以这一夜,他们谁也没睡觉。
宋明璋看了信上内容半晌,凤眼微眯眼尾处竟有了丝丝笑意,摊开一张一模一样的纸放在案前。
明眸看向谭辛,两指间夹住的那封信也一起递了过去,他却不再看她,小心翼翼地在烛光下写着什么。
牧云坐在屋檐上仔细观察院子内的情况,有好几次宋明璋听见牧云打的暗号,不得不熄灭烛火。房间内安静极了,只有宋明璋写上最后一笔,放在烛火前小心烘干。
两封信平铺在桌上,谭辛凑近看每一个字,笔迹模仿得一模一样,“你为何要仿造一封出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宋明璋在确认没有任何一处错误之后合上信纸放进信封里封上油蜡,将信交给牧云,小声嘱咐道,“赶紧送回去,不要露出马脚。”
牧云领命,“是。”
“等一下,你确定让牧云现在送回去吗?不能再拖个一两日?”
宋明璋摇摇头,“这封信本就是加急,我已经想法让它在沿途路上耽搁了半日,再延迟怕宋磊会起疑心,这样反倒会坏事。”
“可……”我怕你有危险。
宋明璋笑了笑,长臂伸了过去牵起她的手,“迟早要来的。”
眼看牧云翻窗而走,宋明璋问道,“你怎么看?”
谭辛说道,“这个宋向秋,我以前倒是小瞧他了,没想到竟有如此魄力,说服他老爹杀了你。”
宋明璋冷笑一声,觑了一眼谭辛,“你当真以为宋向秋会有这样的胆量怂恿他老爸杀我?”
谭辛明眸一眨,“是宋庭芝?”
宋明璋那双好看的眸子不知何时起已经不敢看谭辛,好似对案头的一只雕花玲珑杯产生了兴趣,手指一捞,凤眼眼皮自然垂下,浓密的睫毛却微微抖动,“你不是对他挺了解的吗?毕竟你们还相处过这么多日子,同一屋檐下耳鬓厮磨的。”
谭辛还专注于那封信里的内容,不假思索地问道,“什么叫耳鬓厮磨?”
这话问的!
宋明璋放下玲珑杯,目光又回到谭辛脸上,“难道不是吗?不然的话为什么宋向秋在信里千叮咛万嘱咐要他老爹不准动你?还不是……九爷在背后……”
“哟,怎么,四爷?你是要和我现在算这个账吗?”谭辛杏眼一挑,昏暗的烛火下更显得又大又圆,透着一股干练精明。
宋明璋竟被这样一副眸子看得有些心颤,睫毛又自然垂下抖得不行,小声嗫嚅,这几日装疯卖傻装出经验来了,委屈的小表情说来就来,“没有,我哪敢?我……咳咳……本王就是想,既然我这回骗了你,那个宋庭芝之前非要你去他府上你不是也和我闹不愉快,你都没有送我出城……我…本王……我们就扯平了,好不好?”
好不好这三个字还带着一丝恳切和哀求,若是让满朝文武百官听见这个冷面燕王关起家门来是这副模样,真是丢尽颜面。
既然摆燕王的架子,又要讨饶?谭辛瞪了他一眼,你这只老狐狸想和我谈条件,没门!
谭辛嘻嘻一笑,凑近宋明璋的脸,烛光下脸颊还有淡淡的红色,“不好。”
不好就不好嘛。我也趁着晚上没有人的时候随口这么一说。
宋明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尖。
“四爷,早点休息,明日是一场硬仗。”
第二天一早,宋明璋一改之前疯癫的形象,换了一身云翔暗纹白袍,贵气不凡冷傲疏离。
谭辛朝着宋明璋转了一圈,“四爷果然是京城最漂亮的皇子。”
知道谭辛在调侃自己,他跟着笑了,“现在后悔了吧?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大老远跑来平江?”
“就是,”谭辛吐了吐舌头,“早知道就不跑来了。”
四目相对,俩人原本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宋明璋抬手轻抚她鬓发,看见她今日戴的是自己送的木兰耳环,想说等回京城再给她置办首饰,可话到嘴边却觉得这话有些虚无缥缈,他如今连小小的皖南府都出不去,如何带她平安回京呢?
“不要怪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