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谭辛吃得饱饱的,却依旧待在宋明璋的偏厅里。
“吃口茶消消食。”
谭辛心满意足地端起他泡的茶,“这么晚公子忙碌一天还不休息吗?”
“我批完这些奏折就歇息,辛爷一个哈欠一个哈欠接二连三,想必是累了,赶紧回屋吧。”
“宋明璋,”谭辛直呼其名,歪着脑袋,那双杏眼目无王法地看向他,有着说不出的老辣与试探,“老是和我打哑谜累不累?我都替你累。”
“哦?辛爷为什么这么说?”
“你还不睡是因为在等人,不对,是在等一个消息。”
宋明璋笑了笑,“我怎么不知道我在等什么?”
“你在等一个你刚才说的让陛下裁军的机会。”
宋明璋那双凤眼弯弯的柔柔的,在烛光下显得温柔许多,并不像平日里少言寡语冷冰冰的燕王殿下,“你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刚才对那些大臣这么笃定地安排裁军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牧云就进了偏殿,“公子,不出您所料,宋向秋果然沉不住气直接去驿站给皖南王发出求救信。”
目光一闪,谭辛一拍桌子,“你这只狐狸,原来裁军的消息是你故意透露给宋庭芝的。”
“还不算太笨。”
“你就这么肯定宋向秋会如此沉不住气找他老爹?”
“宋庭芝是个城府极深之人,他自然会极力劝说宋向秋先不要告诉皖南王,但宋向秋耳朵根软又胆小怕事,他肯定会和皖南王通气的。”
“若是皖南王得知此事肯定会和陛下吵起来,这样一来陛下就算没有裁军的心思也要被他逼得裁军。你就不怕宋庭芝知道之后恨死你?”
“谁让他在我府上安排耳目,我不利用这点岂不是辜负他的美意?”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去平江,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
“为什么?我是你的谋士,自然得和你一起去。”
“此去太凶险,你又不会武功,我可不想……”分心保护你。
“我不会拖累你的。”
“你留在京城有更重要的事,替我看着宋庭芝。”
得知宋明璋不带着她,她有些不高兴,小脸一下就变了色,杏眼也暗淡几分,宋明璋看着窗外池塘内的荷花开得漂亮,脱口而出道,“等朝会之后,再过几日就是中秋,我陪你过了中秋再走吧。”
那几分恳切又讨好的口吻是几个意思?竟让谭辛忘了原先的不满。
朝会当日,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得上朝议事,这是大雍开国以来的规矩。
宋庭芝走进太和殿时看见宋明璋早就已经到了,他的背影看起来笔直颀长。他的好四哥,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做任何事看起来都如此笃定,如此有信心,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如他所愿。
“四哥,来得挺早啊?”
“我一直都是这时辰到,倒是九弟你今日来晚了。”
宋庭芝笑了笑,“四哥说的是。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虽然比你后踏进这,但朝会还没开始,不算迟到。”
“早来自然有早来的好处,能早做准备。”
“既然晚到和早来的结果是一样的,我又何必这么早做准备呢?”
兄弟两人你来我往毫不退让。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哥哥。”宋庭芝拱手一礼,问道,“听说今日父王有大事要商议,我想来问问哥哥是否知道是什么事?还请哥哥给我露个底,以免到时候父王问起我来,我答不出挨训。”
宋时微虽然才能平平,但装起糊涂来倒是一把好手,他摸了摸脑袋反问道,“大事?有什么大事?四弟你知道吗?”
宋明璋却不似宋庭芝那样喜欢糊涂,他是真狐狸,“回太子殿下的话,好像是有一件大事,皇宫内苑东边的朝暖阁要重新翻新一下,户部要银子,嚷嚷了半天我没给,把尚书大人给气坏了,说是要找父王评理。”
看着宋庭芝脸色一僵,宋时微没忍住,笑了出来,在大殿之上这样的嗤笑可是非常失礼的,他连忙捂住嘴,“四弟,你也是的,回头又得在朝上吵起来让父王为难。”
宋庭芝讪讪地笑道,“好像我也听说了。”
“陛下驾到。”
满朝文武齐齐跪在殿上。
“平身。”
宋毅坐在高高的台上问道,“今日朝会,满朝文武有何事要奏?”
还真就如宋明璋所说,户部尚书第一个出列,一副老气横秋的做派,斜了一眼宋明璋,高声喝道,“臣有事奏报。”
一众官员就听着他将院墙翻修的事放到台面上议。
这年迈的老官员啰里啰嗦说了一半,宋毅微微皱眉没有耐心听下去,但朝会本意就是让各阶官员各抒己见,这是他自己立下的规矩,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