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琴声,还想着谁能够有这样的琴技,都可与你相比了。果然,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你的。”
我笑了笑,却没急着把琴收回去:“你也要抚琴吗?”
春枝摇了摇头,带这些赧然:“我许久没有碰琴了。”
算来春枝嫁出去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她的脸颊有些瘦削,并不像刚嫁人过去那般丰润了。我问她:“你过得还好吗?”
“并不太好,家中又多了许多的与我一样的女子,绵延子嗣,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春枝坐下来,提到这个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忧愁,过了许久后,她才神色敛起。
“都是骗人的,狗东西。”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春枝骂人了,仿佛回到了从前和她争着谁上台抚琴的时候,我轻轻笑了,这是我见到她嫁人后最鲜活的模样。
“对了,你刚刚可是在和谁聊天?”
“祝祷安要娶进门来的人,”我想起来,我甚至并未问那女子的名讳,“她以为我想要嫁入祝家,来与我下战帖。”
不知道名字也好,反正也不过是众多女子中的一个罢了。我将目光都看向春枝,我现在更有些担心她。曾经她是怀着多么好的希望嫁人的,可如今她的忧愁和期待都落了空,似乎女子嫁了人后总有些忧愁,不似从前那般开怀快乐。
“颜时缘,还是你看得比较透彻啊。”
“什么?”我故意装作不懂地看向春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男子薄情,所以才不想要嫁人的?”春枝看着桌子上的酒,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我仔细回想起来我活到现在的一生,最快乐的时光,竟然是遇到了你之后,与你争抢头牌的那些日子。”
“我亦如此,春枝,既然选择了路,就应该要坚定地走下去才好。你别怕,也别忧愁,如果你实在撑不下去了,你可以来找我。”
我从来不知道,竟然有一天我会和打打闹闹的春枝这样平和地说着话。
我也害怕,我是最后一次这样和春枝说话。
“对了,我有东西送给你,”我看向春枝,“很早就想要给你的,是我第一次挂牌后,得到的一块玉佩。”我一直随身携带着,今日我拿了出来给了春枝,“你一直都想要得到这块的,如今我赠与你。”
这块玉佩,是仙乐居最受欢迎的艺伎才能有的,象征着最高的荣誉。为了这块玉佩我和春枝这样计较了许多年,如今想想,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我看着春枝,感觉是在看向过去的我,也好像看到了方才那位和祝祷安定了亲事的女子。只是我始终没有听从,而是踏上了一条更为艰险的道路。
出来一趟太久了,春枝很快被人告知着该回府了,我也与她告别。不知怎么的,我看着春枝,总觉得她是被镣铐住脚踝的一只鸟,她本来应该在枝头歌唱的,可是她却只能困在那笼中,偶尔为供养她的主人歌唱,忘却了自己的一身本领。
也忘记了翱翔。
我回到仙乐居,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这段时日陈熹年没有来,祝祷安也没有来,我隐约听闻春枝的日子时好时坏,但我想到了她有了身孕,日子总不会太差。
我在想,什么时候陈熹年会再次来我这里,只是我实在摸不透那个看着凉到骨子里的人。我想不透这世上会有谁能够将他暖一暖,也许是没有人能够做到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半年,也许一年,都城第一公子祝祷安被退了亲的事情弄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人人都说这祝家看起来也就是表面富贵,内里已经腐烂不堪的,有了一家姑娘退了亲事,那么以后都城中的女子谁还敢嫁给祝家?
短短时日,祝家的风评竟然有了如此转变。我心中明了这件事情的起因在谁,也明白了陈熹年大概是快要来找我了,我已经过了好久的安生日子,也足够了。
果然,当晚,陈熹年走了窗子,像往日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他带了酒来,并没有带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