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进屋的时候,宋清玹正趴在美人榻上看书。她来之前特意拾掇了近日新出的几本话本子。
晃着腿,看起来心情颇好,全然没有昨天那副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但是凑近了仔细瞧的话,隐约可见眼皮略微有些肿胀。
见着他,喜上眉梢,眼睛弯的好似钩月:“沈韫哥哥你来啦,我醒来有一会儿子,本想去找你的,但七枝告诉我,你在忙公事,怕耽搁要事,就没想去打搅你了。”
许是眼皮的缘故,她的眼睛不似以往看起来灵动,却莫名增添了三分的娇憨气:“是不是很急?我们需要启程回去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无需担心。”
他牵起宋清玹伸过来的小手,握在掌心,笑着说:“和你在一起比较重要。”
她得意地扬起小脸:“那是当然。”
另一边,倒霉弟弟——沈怵,与一伙人瞎玩疯闹了好一阵,皆精疲力尽,喘息声如牛,几人纷纷一头栽倒在草地上,仰躺着感受日光。
许是真的都累了,一时间也无人说话,享受这一刻难得的静谧。
耳边是鸟叫,是风吹动树叶熙熙唰唰的声音。
沈怵闭上眼睛,仰起脸毫无保留地让炙热的光照耀在他脸上,仿佛浓墨重彩的眉眼还含着一丝稚嫩,十足的少年英气。
想到方才游山玩水之时碰见的一老朽,一个劲儿得夸他长得好,当时他自然面上不显,心里却颇为自得。
脑海里不禁闪过昨晚的画面,那小娘子不晓得瞧上沈韫哪里了?他那张斯文的小白脸,哪里能和他比?
要是那姑娘见过他,定会惋惜没早些相识。
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去,沈怵在畅快脑补中快要睡着之际。
“不知哪日得闲可否拜访丞相大人?”
躺在一边的陈御冷不丁开口问道。
沈怵吓得不轻,他陡然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看向他。
不明白这厮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么美好的时候来折磨他,他年纪小,心灵是很脆弱的,受不得惊吓。
少年长叹,扯谎扯惯了,他已经不晓得罪恶感是什么了。
要是阿娘知道定会狠狠训他。
沈怵爽朗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有甚好见?他为人那般无趣。怎么?与我玩还不够?”
垂死挣扎。
“是么?”
一旁的陈御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眼中意味不明,硬生生把沈怵瞧得一身汗毛竖起。
这个人心眼着实是坏。
沈怵猛地坐起身,恨恨咬牙,他受不了这般猜来猜去了:“陈御你什么意思?”
“没。”
语气相当轻松,他十指相扣垫在脑后,径直闭上了眼睛,根本不管一侧的少年还在气急败坏地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慵懒又惬意,十分刺目。
一个字将少年堵得哑口无言,沈怵牙关磨得滋滋作响,须得啃点什么来止住这股劲。
一阵悉悉索索。
草地上的俊美男子闻声,扬起眉梢,竖直了耳朵。
“刺啦刺啦——”
嗯?
陈御懒洋洋掀起眼皮,一下竟没看到人。
少年一眨眼已经离得他很近了,身子半弯,小狗一样松软的脑袋低垂在他腿侧,愤怒得撕扯陈御衣摆。
摇摇晃晃,晃得他眼花。
干脆坐了起来,他的外衫已经被撕咬得破碎不堪,风吹一吹,无辜摇曳。
“啧,你这什么毛病?是狗么?”
幸好今日穿的不是那件宝蓝色金字花缎,不然定会心疼。
在周围此起彼伏的鼾声中,少年渐渐逼近,“别卖关子,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男子歪着头,嘴角勾起一个堪称浪荡的邪笑,沈怵不禁皱眉看着他。
“我看出什么了?”
怒火不受控制上涌到胸腔,牙关又开始作痒。
眼看少年呲起大白牙,小兽一般姿态,他轻笑出声,眼里波澜四起,“沈二少爷大可放心,我不过是一个外姓人,林府的事与我有何干系?”
他这样坦荡,沈怵倒是心虚起来。
明明是自己哥哥不厚道,陈御就算气愤告状也是理所应当的,他这几回都把陈御当猴子耍。
“咳,那什么,我回去定会好好教育沈韫一番,让他赶紧跟外头的女人断了。”他哪里敢?
山间静寂,一时无话。
垂下眼帘,陈御掩下眸中惊涛。
“不用。哪个男人不惦记外头人?”
话语间尽是笑意,脑海里闪过那张熟悉的娇颜——“陈御,你可知道京都山?”
原来那日酒楼中带一双狐狸面具的璧人,是他的未来表姐夫,和娇藏的小美人。
还真是,不知廉耻呢。
……
“沈韫哥哥,给我画一幅画吧。”
夏秋两季的木槿开得最是热烈,白色的花霸占了整个山头,宋清玹摘了满满一竹篮,她白皙的手在里头挑挑拣拣,竟一时让人分辨不出哪抹白才是属于花儿的。
拣了开得最好的一朵别在耳畔,“沈韫哥哥,你去取纸墨笔砚来,我在凉亭中等你。”
清隽男子温柔地抚过她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