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逸与连楚四目相接,有些惊讶。
她有想过,连楚可能会派人来黎州,却没想到,会是他亲自前来。
许是因为此前他们几乎日日相见,忽然时隔六七日没见,此地又远离皇城,虞逸竟产生了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错觉。
而她从连楚的眼神中,也看到了类似的情绪。
果然,连楚走近了她,缓缓开口:“公主离皇城多日,我甚是牵挂。”
人在异乡,最是贪恋故人给予的温暖。
连楚所言,成功在虞逸的心底激起了一片涟漪。
她抿了抿唇,正要回应这份牵挂,就又听得连楚道:“公主这一走便是多日,又未带书,我担心公主的功课会落下许多。”
虞逸:……
好家伙,原来牵挂的不是她这个人,是她的功课啊!
真是白瞎了她的一腔真情实感。
虞逸:“连侍郎应该不会告诉我,你千里迢迢追来,就是为了督促我读书吧?”
“知我者,莫如公主。”连楚唇角扬起一丝弧度,“我是特意来给公主送书的,公主是不是很欢喜?”
“欢喜!我可太欢喜了!”虞逸强颜欢笑,“那你把书给我,你赶快回去吧。”
她现在不想见到他。
只想让他把方才涌起的片刻感动还给她!
“书啊……”连楚笑意依旧,“我忘带了。”
虞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来送书,然后书没带?”
连楚毫不羞愧地点了点头,“太急着出门,忘带了。”
虞逸陷入沉默。
她有理由怀疑,他是在故意耍她。
她淡淡道:“既然如此,连侍郎就回去吧。”
面对虞逸的第二道逐客令,连楚权当做没听见。
“为了不辜负陛下对我的期待,我决定,公主没书看的这几日,我会一直陪着公主,日夜为公主答疑解惑。”
虞逸冷笑两声,扭过头去。
她吩咐含玉:“去书斋买些书,立刻!马上!”
连楚笑而不语,任由含玉匆匆出门。
另一边,莫名被砸的方德利,晕头转向了好一会儿,才推开身上的人,晃晃悠悠地撑着地站了起来。
他方才被撞得七荤八素,没听见那二人的对话。
等站稳身子后,他怒视连楚,喝道:“哪儿来的匹夫,敢在黎州府撒野!来人,把人给本官拿下!”
话音落下,毫无响应。
唯有一阵风适时地吹进堂中,让原本就略显尴尬的气氛,更添几分萧瑟。
方德利气急败坏,连声喊:“来人!快给本官来人!”
虞逸和连楚静静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因为没有抢到桃子,而气急败坏的猴子一般。
方德利始终没等来属下,又注意到方才被团成一团扔进来的那人,身着黎州官府的衣裳,终于反应过来。
他惊愕地瞪向连楚,“你究竟是什么人!把我的人怎么了!”
“连楚。”连楚言简意赅,只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方德利诧异道:“燕国公之子,正四品黄门侍郎,负责公主训课的那位连楚?”
嚯,他介绍得倒是比连楚本人还要具体。
自顾自地介绍完,他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端正站姿,扬起下巴,“燕国公之子又如何?本官乃朝廷从三品上州刺史,官阶比你高!而你,竟敢以下犯上,殴打本官,欺侮我黎州官员!”
连楚意兴阑珊地听他指责完,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
令牌上刻有代表皇室的龙,以及一个大大的“帝”字。
方德利一见到这块牌子,双腿立马就软了。
虞逸好奇地打量那块令牌,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大岐帝令,持有此令牌者,等同陛下亲临,可先斩后奏。陛下早早得知了黎州的消息,因黎州为承王管辖之地,陛下担心会影响承王声誉,便命我暗中前来料理此事。但我没想到,公主会亲自来黎州。”
“你真的没想到吗?”虞逸凝目望向他,“你不是还提前嘱咐孙棠,给我备了药和蜜饯?”
连楚眼底笑意散去,皱起了眉头:“公主当真不舒服了?”
虞逸耸了耸肩,“水土不服加上积食,不过吃了药就没事了。”
虞逸说得轻松,连楚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些。
他“啧”了一声,抬脚就往方德利胸口狠狠一踹。
方德利带着满满的疑惑,再度与那团人来了个亲密接触。
巨痛之下,他只有一个问题,谁能告诉他,他做错了什么?
又不是他让公主水土不服,也不是他让公主贪吃的啊!
似是感受到他的困惑,连楚冷哼一声:“是药三分毒。若非因为你,公主怎会来黎州?不来黎州,又怎会水土不服?不水土不服,又怎用吃药?”
一连三问,这套逻辑,堪称完美。
但虞逸还是忍不住嘀咕:“我来这里,不是因为你的引导吗?”
连楚没听清,转头看她,“公主说什么?”
连楚突然回头,身上还散发着控诉方德利的气势,眼中的冷冽也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