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后悔,为了省那点席位费,让府中随从在琉玉阁外等候,若有随从在,他岂会落到这任人欺辱的地步。
琉玉阁护从冷淡道:“你需求得二位小姐的原谅。”
薛氏不知道为何琉玉阁的人这般维护这两名女子,但他知道,琉玉阁是他惹不起的。
而且,他太痛了!痛得要受不住了!
所以他妥协了。
他一边哀嚎,一边望向虞逸,言不由心地认错:“我错了!”
“大声点。”虞逸含笑瞧着他,“还有,叫声‘好姐姐’来听听。”
薛氏不想喊。
这关乎他的尊严!士可杀不可辱!
下一刻,护从再度施力,他脱口而出:“好姐姐,我错了!”
薛氏似是拼尽了力气喊出了这一声。
喊得虞逸一愣。
她默了半晌,轻飘飘地道:“请放了他吧。”
说罢,她扶着身边人的手,头也不回地往二楼走去。
进了房间,小厮送完点心茶水后便退下了。
几乎是门关上的刹那,虞逸方才的凌人气势瞬间消散,身子狠狠地颤了颤。
“失策了。”她连连搓着双臂,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果然,还是得美人儿喊姐姐。”
这薛氏一喊,她差点没绷住,鸡皮疙瘩掉一地。
穆柔的眉眼间则布满戾气,“那人胡言辱我们,就应该让我再给他多吃些教训!”
虞逸笑了笑,“那种人哪就值得我们柔儿脏了手?何况,这事要是闹大了,让人知道我带你来琉玉阁闹事打架,我的罪过可就又添一条了。”
穆柔想了想,觉得并非没有道理。
但道理归道理,心中的怒火还是难以平息。
虞逸安慰道:“这琉玉阁的小道消息不比市井少,且多为真事,柔儿要不听听八卦,散散怒气?”
说着,她也不给穆柔拒绝的机会,直接吩咐人开了窗户。
琉玉阁每日都会举办竞宝活动,来此的客人,可出价竞拍想要的宝物。
此时竞拍还未开场,一楼大堂言语声繁杂,交谈声灌入了房间内。
“其实也不怪刚刚那人。说来说去,都是因着宫中那位开了头,导致我大岐的女子都愈发不安分了。”
“没错,圣上宠公主宠得紧,由着公主做尽纨绔做派,公主自己玩乐便罢了,还常常召名门世家的公子小姐进宫,美曰其名说是探讨学术,互相切磋琢磨,但谁不清楚,这不过是寻乐的幌子罢了。太师家的孙小姐,将军府的嫡女,尚书府的小公子……啧啧啧,数都数不过来。”
“公主最好美色,李兄说的这几位都是人中龙凤,容貌出挑的。说起来,新晋的状元郎也是因为面相出众,被公主看上,才不用等流程,直接被陛下封了官。”
提起少有人知道的八卦,那人言语和神色间都多了几分得意。
在同桌人的追问下,他清了清嗓子后,又继续道出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
“太师请辞后,陛下要给公主再找一位先生,公主提了要求,一要年轻,二要貌美,而学识硬生生地排到了最末位。于是,陛下让人绘制了三鼎甲的画像给公主挑,公主只一眼就看上了状元郑唯则。听说,这郑唯则之貌,在皇城中,只在燕国公府的连公子之下。”
“啧啧,这位公主殿下可真是……”
似乎是意识到妄论皇室为重罪,几人及时止住话头,将冒犯之语憋回了肚中,转言谈论起了琉玉阁的宝物。
虞逸见听不着八卦,便又让人关上了窗。
房内重归宁静的瞬间,她察觉到穆柔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轻叹一声,惆怅道:“唉,世人对我误解颇深,柔儿,我需要安慰。”
她故作可怜,穆柔则视若无睹。
“年轻貌美?公主这是在挑先生,还是在挑面首?”
虞逸眉梢微挑,“柔儿的认知还是太过局限,为何不能两者皆是?谁说先生不能成为面首的?”
穆柔轻嗤,“我看是公主的想法太过脱俗。”
虞逸对此并不反驳,还粲然一笑,自顾自地将穆柔所言当做了夸奖。
脱俗一些有何不好?至少自在。
穆柔见她不在乎,又道:“公主就不怕此事传到太师耳中?”
听到“太师”二字,虞逸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几位老者的谆谆教诲,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她哀怨地看向穆柔,“柔儿,其实你安静的时候更美。”
穆柔口中的太师,是皇帝的恩师。
皇帝疼爱虞逸,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就连训课一事,也是请了自己最为敬重的太师辅导她。
这让虞逸头痛无比。
这位老太师虽博学,却有些迂腐,上课时教的,除了女四书,就是大岐旧史。
上课内容无趣也就罢了,老太师还总喜欢向虞逸背诵祖宗礼法。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最看重的孙女被虞逸相中,常常被她唤进宫中,一同玩乐。
与公主交好,在旁人眼中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在这位太师看来,公主行止放荡不羁,会带坏他从小被娇养在深闺中,温柔可人的小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