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脱下外衫便靠在了床头。
往日里他若是这般,江氏必定啰嗦不停,今日倒没吭声,反而坐他身边,同他温声说起白日里碰见宋婉出手大方的一幕来。
“那可是二百多两,她说买就买了,也不知做给谁的,但一定不是做给婆母的。”
“你我成婚这多年,我也极想要一个那般好料的圈领,戴上又好看又暖和的。”说着叹了一声:“要怪就怪我窝囊没福气吧,儿子都这么大了,还得月月问婆母讨钱用……”
宋睿之又没醉,自然听得懂她话音,无非是又嫌他俸禄少,母亲不肯放管家权给她……心里虽厌烦懒得理会,但还是开口道:“不就是个圈领,咱家不是买不起,只是眼下我愁外任一事,花用本就多些,还多是母亲出钱,总不好再问她张这个口。”
说着,抬手揽着江氏的肩,哄着道:“待我外任定下好去处,届时别说一个圈领,就是五个十个,我也给你买的来!”
江氏虽然知道他才哄人,但还是乐意听他好话,便撅了撅嘴,哼了声:“大丈夫一言九鼎,夫君可切莫忘了才好。”
“放心放心……”说着便又起身,披上了外衫往外走:“你先睡,我去瞧瞧母亲。”
宋大夫人守寡多年,冷夜更熬了许多年,入夜后觉少难眠,许多时候都是靠一遍遍的看账本才得以入睡。
是以宋睿之来的时候,她还正在院中望星踱步。
宋睿之也不啰嗦寒暄,直接开口就问:“母亲,二妹回来的事,你是如何打算的?这眼看着,年关将至了。”
宋大夫人闻言,淡声道:“宋婉是个是个软硬不吃的贱骨头,想叫她乖乖回来,是要费心力的,你着急也没用。”
宋睿之心烦的叹息,“她一日不回来,我就一日被人掐着脖子,真是难受……”
这话宋大夫人已经听了很多次,宽慰的话她也已经说腻,只在沉默片刻后,道:“江氏那边,你仔细别喝多了乱说话。”
“母亲放心,我晓得紧要。”
待看着儿子走,宋大夫人才转身进屋,站在墙上挂着的那副画像前头,无奈的叹着:“虽你是个宠妾灭妻的混账,但若你仍在,想必儿子的仕途,定能比如今走的更顺畅些。”
“只是可惜,你是个短命的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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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人歇了两天,人总算是精神了,连着两天出门赴宴,明白人都知道,她这是要准备选儿媳了,是以第三日,便有两家夫人上门来闲话家常。
日光暖和,宋婉在窗边做绒帽,烛心闲来无事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小声跟她说着陈夫人院里的热闹。
“反正以陈家这样的门楣,娶个三品上家里的嫡女还是不难的。”
她说着,眼神看向宋婉,小声问:“不过姑娘,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了,真要等陈大公子的新妇入了门,咱们还在这儿,人家怕是要嫌弃的。”
宋婉闻言,手上针线慢了一分,清凝的眸光微闪了闪,目光悲凉的看向外头的日光。
她明知前面是火坑,如何甘心去跳?
可后面……也没她的退路可走。
她厚颜无耻的奢望陈家可以容她靠一靠,让她停在这儿,不前进也不后退就好。
可陈朔不允……她甚至已经开始想,要不要认命了……
这种穷途无路的时光,一日日的磨着她的心性,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硬撑多久。
“姑娘?”
宋婉颤动着眼睫回神,垂落眼帘遮住眼底的苦涩,轻轻的应了一声:“这些事,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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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几日,宋婉的绒帽做好了,但她并不着急送给陈夫人。
她已经开始着手做姨娘的护腿了,她想在护腿里面放一些散湿寒的药材,便带着烛心出去买。
医馆人有些多,宋婉等了一会儿才拿到药材,转身便准备离开,谁知人刚走到台阶的边上,后腰处就被人狠狠的一推!三层石阶,她狼狈的跌落下去,瞬间匍匐在街面上,膝盖疼的像是骨头碎了。
“姑娘!”
烛心惊叫一声,引来四处目光,她立即跑上前去搀扶,可宋婉一时却站不起来。
她缓了口气,撑着手臂向后看,便见钟玉蕊一身艳丽华贵的身影,缓缓的迈步出来,立在石阶上居高临下,满目冷恶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