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内出血……及时……注意……”断断续续的话语伴随着机械轻微的嗡鸣声传入沈遥岑的耳朵。
沈遥岑感觉很昏沉,意识仿佛脱离树木的飘絮一样游离于身体之外,他大概能猜想到他现在正身处医院,有什么液体顺着手背刺入的针管缓慢的输入身体,让他维持在一个相对平稳安全的状态。
他费劲地想要睁开眼,但疲惫的身体却迟迟不允许他这么做,直到在昏沉的黑色梦境中缠绵挣扎了不知多久,沈遥岑才得以从外界中缓慢地窥见一丝人造的天光。
“……”他感到口干舌燥,喉咙像是要冒火了一样疼,但不等他开口呼唤,便有人用棉签沾了些水涂抹在他的唇上。
“医生说你现在暂时不能摄入太多水分,只能这样缓解一下了。”他听见那人说。
沈遥岑终于完全醒了过来。
刘卿柳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安静地看着他片刻,而后朝他微笑了一下。
“醒了?感觉好点儿没?肚子还痛吗?”她一遍絮絮叨叨地说着,一遍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你进了趟急诊室,医生说还好送医及时,才没导致更严重的问题,不过你这段时间估计都要在医院躺着好好休息了,不然情况恶化就麻烦了。”
沈遥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沙哑,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气声。
话语间,负责检查的护士已经来到了病房。
刘卿柳微笑着和她交谈,告知她沈遥岑这段时间的身体情况,一举一动都显得很亲近和礼貌,和平时的她大相径庭。
但沈遥岑看出来了,她其实是累得不行了才会这样。
她身上的衣服依旧是刚下飞机的那套,一直都没换,而送他来医院的时候估计也是太过着急,她不仅没来得及穿上一件堪堪能够保暖的外套,甚至连领口处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蹭掉了一颗都不知道。
她的脖颈很细也很白,垂下脑袋的时候甚至能看到颈后稍稍突起的一小段骨头,也能清晰的看到从胸口横陈至咽喉之下的那些疤痕。
医院里很暖和,但是刘卿柳估计在病房里待了不少时间,为了照顾陪床家属的感受,医院给身着单薄的她准备了一条毛绒绒的毯子,她起身的时候将那条本该盖在腿上的毯子随手放在了椅子上,一截软趴趴的布料因过度堆叠而垂落下来。
刘卿柳也在站起来时因过度的劳累和疲惫而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伸手扶了一下墙壁,才堪堪稳住有些摇晃的身体。
“刘小姐,您要不要休息一下?”护士扶着沈遥岑的病床,有些担忧地看向脸色苍白的刘卿柳,“您来到这儿已经两天没睡过觉了吧?”
“……”刘卿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护士的好意,于是只得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不要紧。我等他检查完再说。”
沈遥岑精神其实不算太好,在去往CT室这短短的一段路程里,竟然醒了睡睡了醒好几次,但每次他睁开眼,都能看到刘卿柳朝他投来的目光。
那是一种很令人安心的目光——从小到大,沈遥岑很少有被关心过,至少每次他生病或者是出了什么事情,父母都会有比他本身更重要的事情去处理。而沈凌云和他的年龄差得太大,他出事时甚至不敢让沈凌云知道,沈凌云担心他,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做,于是他的弟弟选择了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哭。
眼泪一滴滴地落下,疲惫不堪的沈遥岑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去安慰因他而难过的弟弟,并强打起精神告诉沈凌云:“我没事的。别哭了。”
在CT室的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刘卿柳的身影也慢慢地被冰冷的机械门隔绝在了外面,但沈遥岑知道,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那个人依旧会站在外面。
CT检查并没有进行太久,他的恢复情况不错,但医生依旧建议他多休息一段时间,以此确保身体完全康复。
但沈遥岑深知自己没办法做到:他询问了护士现在是什么时候,在得到准确的答复后沈遥岑很快便提了出院的请求,他再过两天就要去会见客户了,这点容不得他拖延。
在他和医生讨论可行方案期间,沈遥岑看到刘卿柳从门外经过,隔着小小的磨砂玻璃窗看向他,她看上去状况很不好,整个人就像是即将电量耗尽的机器人,四肢僵硬麻木地榨取着电池中的最后一点电量以支撑自己的行动。
沈遥岑和医生讨论的速度也加快了,他大概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并且再三保证自己在家也会好好照顾自己之后便敲定了明日出院的结果,但他依旧要按时来医院做检查。
沈遥岑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出了门。会诊室的门甫一打开,刘卿柳便从凳子上迅速的站起了身,而后接过了护士手里的轮椅把手,推着沈遥岑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悠悠的回到了他自己的病房。
“医生怎么说?情况还好吗?”刘卿柳驾着他的腋下,帮着他回到了床上。
沈遥岑在床上调整了一下姿势,看向刘卿柳,说:“嗯,情况还好,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