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已是新春氛围。
杭州城。
一大早池令颐带着一串大红灯笼和剪纸窗花来找江晚凝。
“凝儿。”池令颐气力用尽,喘着气说道:“快快帮我接一下!”
江晚凝听见她的声音,忙停了手里的活,接过她手里的红灯笼:“姐姐,你来便来了,带这么多东西作甚。”
池令颐笑道:“你这不是才来杭州不久,诸事都需重新安排,我担心你没空迎春,便带些喜庆物什帮你装饰府中。”
江晚凝来到杭州已半月有余,在池令颐的帮助下置办了房产、店铺,待过了新春,染铺便要重新开业了。
一切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些……她一直让自己处在忙碌的状态中,不仅仅是希望染铺早日回归正轨,也是想让自己没有空闲去回想金陵。
木围和翠屏依旧在院中空地上忙着调染料,趁着这段时日太阳好,准备染几箱布存货,方便新春开业。
刘春德带着一些伙计匆匆往院外走,被池令颐喊住:“刘叔,能否拨些人手帮我来布置灯笼?”
刘春德脸上流露出一丝抱歉的神情:“老奴正赶着去渡口接今年最后一批新布,年关扬州那边的店铺也要歇业了。小姐稍等,我们片刻归来后便帮忙。”
池令颐颔首。
谁料江晚凝突然说道:“刘叔,你留在府中置办些年货吧,我带他们去渡口,许久未出门了,也想着出去透透气。”
刘春德:“好。”
这杭州城之繁华,丝毫不亚于金陵。若比较二者不同之处,金陵古韵厚重,而杭州多风雅。
马车穿行过大街小巷,到达渡口。
扬州运来的新布早已从船上卸到地上,只消江晚凝清点完毕,即可搬运回府。
“江姑娘且看看,可有什么货不对数?”那随货而来的伙计问道。
江晚凝摇摇头,笑着谢过:“都齐了,替我谢过郝老板。”
江家染铺的布几乎都是从扬州郝家的成布行进来的,两家皆是诚意十足,故而生意稳定十余年。
江晚凝问道:“正月里过新年,郝老板可还是出了十五才开店?”
那伙计点点头:“是的。”
可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江姑娘想要的粗布,怕是一时难以提供那么多。”
春节将至,只怕店里伙计也要休工归家,一时间没那么人手织布也是可以理解,江晚凝点点头道:“那二月进货时,粗布能否补足些?”
那伙计却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北地棉粗,南方棉软,咱家粗布都是用北方买来的棉花制造,可眼下,北方棉花市价竟翻了三倍不止,若只是价格上涨便罢了,眼下四倍的价格,都找不到卖家可以提供足量的棉花。”
江晚凝震惊,经商多年,还未出现过如此怪事,她疑惑道:“可是今年闹旱,北方收成不好?”
那伙计摇了摇头,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凑到江晚凝耳边,悄声道:“此事有意封锁……北夷进犯,已破了长城三关,若是热河再失,便要直逼京都了。”
江晚凝瞪大了眼睛,虽是心中大骇,但鉴于伙计的警告,还是压低嗓音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往昔和我们郝家交涉的棉商,现已悉数南逃。”
可江晚凝依然半信半疑道:“这么大的事,为何一点风声的没有?”
“自我朝建国以来,北境素来与夷族有小摩擦,但每到冬季,夷族地处北寒,需休养生息,这便议和,如此一来,也算是形成了暂时的平衡。”
“可今年非也……那夷族像是韬光养晦良久,竟然在平素偃旗息鼓之时悍然发动战争!眼下已过隆冬,他们已破三城,待春暖之时,还不知北边战事如何了结……”
那伙计如此说道,江晚凝便是再不欲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可这失城事大,她蹙眉问道:“那些守城将领何在?”
我朝纪律森严,将在城在,若有弃城而逃者,一律诛九族。
“如作鸟兽散,各自亡命天涯罢了。”伙计摇摇头,失望道:“那北夷来势汹汹,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这些年冬日安稳,那些个守城将领自以为高枕无忧,防备松懈。直至北夷攻来,当即便丢盔弃甲。”
“可怜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北夷族人进城,便屠戮干净,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只字单薄,却字字泣血。江晚凝从这些描述中,仿佛看见了北边漫天银装素裹中,绽开了一朵朵泣血泣泪的红色血莲。那漫天大火在浓烟中腾起,百姓流离失所,一家老小仓促逃命,却被追来的北夷士兵一刀毙命……
“父亲!”
“你既知失事,为何不上报圣上?!”
明珰无暇品茶,听闻真相后,将手中的茶杯当即摔碎在桌案上。
明宽景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