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
这座宅子本是前朝滕王府,古色古香又大气奢华,明家搬来后,重新改造了些,长廊假山保留之外,又增了画舫碧湖,前院处理公务,布局严谨,后院小桥流水,清妙绝伦。
江晚凝还是第一次踏足明府,然左右观望于理不合,她只是颔首亦步亦趋跟在老管家身后,眼角余光如是打量而已。
“夫人,冉濯铺的人到了。”
老管家将人领到后,便躬身告辞。
段素容淡淡回眸,瞧了眼来的两位女子,目光在池令颐身上停留片刻,落在面前面容素淡的女子身上。
江晚凝虽未抬头,但亦察觉到段素容的目光,她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道:“夫人万安,民女唤作江晚凝,家父前月亡故,此后皆由小女代替为明府备货。”
段素容收回目光,淡淡颔首道:“赐座。”
江晚凝知分寸,恭敬不如从命,坐在一侧客位上,稍后便有下人前来奉茶,她含笑接过后未饮,直等着段素容浅抿上一口,才端起那茶盏。
这一切都被段素容看在眼里,面上神情依旧,心里到有些分寸,知晓她是个有礼数的女子,放下茶盏,寒暄道:“你父亲走的突然,眼下冉濯铺可是全权由你掌管?”
江晚凝温言答道:“幼弟稚嫩,长姐如母,自是要撑起家业。”
段素容又问:“冉濯铺的事,前些日子也有所耳闻,可捱的过难关,生意又如何了?”
江晚凝心中一颤,被段素容这么一提忽的有些担心。都说明家父母溺爱二子明珰,当时让明珰在冉濯铺受了气,不知他是否回来告状。若是明家父母对她怀恨在心,今日岂不是场鸿门宴?
江晚凝不动声色地抬眸观察段素容的脸色,她神情淡漠,自有上位者的尊仪,目光无悲无喜,毫无情绪,江晚凝一时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能按着她的问题如实回答道:“概因民女之过,前些日子让店内名声受损,多谢明二公子查清韩家罪孽,民女亦从流言解脱,生意恢复如常。”
明二公子?
段素容眉尖微微一蹙,缓和开口:“你识得珰儿?”
明夫人这般问,势必是不知道她和明珰之间的交情,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之前不太愉快的矛盾。江晚凝隐瞒了之前在冉濯铺内的事,只提江宁县的交情,莞尔一笑道:“民女曾在江宁县与公子有一面之缘。”
段素容颔首,明珰去江宁县一事极为隐蔽,无人知晓那韩家账本是由他找出,江晚凝一提起初她还疑消息走漏,既是偶然遇见,段素容平静嘱托了一句:“此事不必外传。”
明珰生性浪荡,百姓人人厌之,而今做了这大好事,要是托人往民间一传播,多多少少增添些美名,哪有父母不喜自己的子女名声好呢?
江晚凝看不透明夫人为何要其隐瞒,但还是点点头道:“民女谨记。”
马车上载了几箱布料,明府自派了下人去府门前接货,也就这三两句寒暄的功夫,下人便把箱子抬进了素心阁。
江晚凝起身,在丫鬟帮助下将箱子里的布料取出,一块块摊开放在长桌上,供段素容摘选。
段素容扫了一圈,挑了几匹时兴颜色的丝绸,左右看去觉得都大差不差,挥挥手,让丫鬟将布匹拿去给院中姨娘挑选。
江晚凝自是要同丫鬟一道前去,本是带了池令颐想给明府女眷量量尺寸,她成衣风格百变,在苏杭颇具盛名,若是能得明夫人欣赏,以后在金陵也可立足,可眼见段素容兴致不高,江晚凝亦不好出言打扰,跟池令颐对视一眼,低头跟着丫鬟往旁边的院子里去。
文萱阁。
不似明夫人所居的素心阁那般古朴大气,一踏进院便可见满地花花草草,主人亦不见得是用心打理,花草虽多,品类却杂,喜阴喜阳的植被混杂在一起,稍见颓势。
丫鬟来来往往热闹,打理花草或是端茶送水,各自忙碌,生机勃勃。
早听闻明老爷素来宠爱一位妾室,江晚凝隐隐猜测莫不正是这位的院子?这院里的丫鬟用度各各比夫人院中还要富余,若无老爷撑腰,何以奢靡至此。
明老爷只有一位妾室,名字不曾听说,坊间传闻里都唤她为萱娘,萱娘亦是明珰的生母,江晚凝暗中观望着这院内陈设,言传身教,想来明珰浪荡荒诞只怕是随了其生母。
“萱姨娘,”白芍带着人在门外候着,“冉濯铺来了人,带了些料子供您挑选。”
半天屋内都没有动静。
江晚凝不敢说话,心中却对这位姨娘有了些担忧,白芍可是明夫人的贴身丫鬟,萱姨娘连她都不给面子,岂不是个刁难人的主子?
谁料白芍回头,似是习以为常道:“你们且等等,萱姨娘大概是还未起身,我且去喊喊。”
未起身?
江晚凝有些震惊,脸上神色倒是未改,客客气气对白芍道:“多谢姐姐。”
都说这大户人家规矩严苛,按理说妾室每